“怎麼會在你那裏?”老道士有些意外,伸手將這荷包接了過來:
“我記得我沒有給你啊。”
在牛車上的時候,確認了此物可能是給趕車老頭兒帶來禍患的根源後,為了防止其他人遭受連累,老道士分明記得自己特意將此物放進了自己的隨身口袋之中。
這樣不詳的害人之物,他是絕對不可能交給徒弟,以免為他惹來大禍的。
“你什麼時候拿過去的?”
老道士以為宋長青趁自己不備,尋找了時機偷偷取去,不由有些生氣。
“我沒有拿。”宋長青一臉憨厚,忙不迭的否認: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到我這裏的。”他麵對老道士的喝斥,有些委屈:
“隻是聽到師妹的話後,我也下意識的摸了下包,發現在我身上而已。”
他性格剛毅,人又老實聽話,絕不可能撒謊騙自己。
老道士心中一沉,正欲說話,那等著幾人給錢的男人像是有些不耐煩了,催了一句:
“幾位客官,一共五文,你們不會想賴賬吧?”
“哼!”
老道士忍下心中的焦慮,冷哼了一聲,將那荷包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塊金元。
那金元出自三百多年前的大金朝初期,工藝並不如何出色,有些地方厚薄不一,上刻:鑄於大金萬盛元年。
金餅之上黑氣繞纏,鬼氣森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老道士拿起此物放到這男人的手中的時候,這男人卻一下子喜笑顏開,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賞賜。
“正是此物!”
金餅之上的黑氣對他來說就像是真假幣的辨認,他二話不說將手掌一抖,便將吳嬸之前交給他的那些錢幣‘叮叮鐺鐺’灑落在地,同時將那金元緊緊握緊。
“您稍等,我得找您的錢才對。”
他說完這話,又從腰側摸出數吊錢,取出幾個之後,將剩餘的錢幣一並遞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驗證了內心的猜測,眯了眯眼睛。
“這是什麼錢?”吳嬸湊了近前來看,見那些錢幣都陌生得很。
這些錢幣厚薄不一,大小相似,但無一例外,上麵都寫著:於大金萬盛元年。
臨時民國政府成立之後,發放的錢幣可與這些錢幣不同,吳嬸生於民國之初,對於大金早期的錢幣了解並不多,卻一眼能看得出來這些錢幣已經年生很久了。
“買命錢。”
老道士雙手揣胸,並不去接那吊錢。
吳嬸眼睛受了傷,看不大清楚,一見有人遞錢,本能的想伸手去接來看。
一聽老道士這話,被嚇得不輕,如觸電般忙不迭的將手又收了回來。
舉著錢的男人臉色瞬間黑沉了下去,像是眼中的生機一下被斷絕,整個人變得死氣沉沉。
見老道士不接,他冷聲道:
“我勸你還是將錢接下來。”
他咧了咧嘴角,露出黃黑相間的牙齒:
“城中要花錢的地方多得很哩,你不要不識好歹——”
話音未落,卻見宋青小的眉頭一挑,眼中寒意迸出,當即將話鋒一轉:
“當然,這規則是對普通的客人,像您幾位這樣的貴客,又不一樣了。”
說完,他將這吊錢一收,恭敬的比了個‘請’的姿勢:
“這邊上岸。”
正在這時,那其中一個婦人尖叫了一聲:
“啊!”
眾人注意力被她吸引,都轉過了頭去。
她蹲在地麵,正在揀先前被那男人扔在地上的吳嬸給的那些錢。
其中一枚最貴重的銀元掉落到了那一排白布下麵,這婦人被錢衝昏了頭,竟壯著膽去掀那白布,正好看到了腐屍的一角。
“它在動——”
握了一把銅錢的女人抖得厲害,牙齒‘喀喀’打顫:
“這屍體在動。”
“土包子。”
收錢的男人見她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冷笑了一聲。
“……”老道士有些無語,皺著眉招呼了她一聲:
“走了。”
這一趟進沈莊,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這婦人倒還有心思去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