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卿搖了搖頭,問道,“翠花呢?”

“長卿?”

聽到徐長卿的話,王翠花連忙從屋裏迎了出來。

要不說是這兩年年景不好,在最初徐長卿的印象之中,王翠花就像是個正方體,可如今的翠花,穿著一身孝服,體態雖然不算瘦,但也不至於過於臃腫,屬於大乾朝喜歡的豐腴之美的範疇。

估計翠花現在也屬於村子裏的搶手貨了,難怪王大山拚死也要給她搞一筆嫁妝,這麼好的閨女,要是嫁給村裏的苦哈哈,還真有點可惜了。

“你變化挺大的。”徐長卿下意識的說道。

“長卿,我沒有變。”王翠花還用那含著淚水的黑漆漆的眸子深情的看了一眼徐長卿。

徐長卿瞬間回憶起昔日被王翠花,領著一群兄弟追著漫山遍野逃命的日子,瞬間打了個冷顫,趕忙把話題轉到正事兒上來。

“大山在縣裏的石場,算是我的師兄,師兄出事兒之前,銀子一直存在我這裏,大概有個十五兩銀子,我都兌成了元寶,給你帶回來了。”

“這世道就這樣,誰也不知道,那天誰走在自己前麵,請節哀。”

說著,趁著大家夥不注意,將錢袋子遞了過去。

王翠花趕忙愣了一下。

“謝謝你,長卿。”

“趕忙藏起來,財不露白。”徐長卿叮囑道。

“嗯嗯!”翠花連連點頭,將銀子藏好。

感受著袖口裏銀子傳來的重量,王翠花發自內心的感激徐長卿。

他大兄已經死了,徐長卿完全可以昧下這筆錢。

她聽說,徐長卿家裏也過得非常辛苦。

當初沒娶自己,娶了個腰沒有胳膊粗,弱柳扶風一般的女人。

好看是好看了,結果是個藥罐子。

沒幾年,就把徐家吃窮了。

“你大哥不在了,剩下你自己,你萬事要小心,挑選婆家的時候,要找那種家風正的,別太在意貧富,吃喝嫖賭沾一樣的人家,連搭理也不要搭理。”

王翠花打斷道,“長卿,我哥就沒說咱們倆的事兒嗎?”

徐長卿連連搖頭道,“沒有,你大哥每天就知道悶頭做工,有機會就做點小買賣,哪有空跟我說雜七雜八的。”

“真的麼?我聽村裏人說,我哥哥經常偷奸耍滑,連師傅都不喜歡他。”

王翠花聽了徐長卿的話,歪著頭一臉狐疑的說道。

“咋可能,他們那是嫉妒你大哥。”徐長卿完成了與亡魂的第一筆交易,不想有再多的牽扯,便準備離開。

“耆長說我大哥殺了衙役,跟一眾賊人火並死的。”王翠花忽然說道。

“別聽他們瞎說,你大哥哪有這個膽子。”徐長卿很詫異,王翠花為什麼會忽然這麼說,於是轉過頭來,隨口敷衍道。

這年頭人都實在,徐長卿很擔心,王翠花一時間想不開,將他兄長拿拚來的錢交出去。

說完這句話,徐長卿轉身離開。

對他來說,王大山有沒有事殺衙役,並不重要。

最起碼,對於這筆交易來說,並不重要。

“我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他雖然幹活滑頭,但是他心善,絕對不會殺人的。”王翠花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裏都是淚花。

徐長卿擺擺手,穿過了喧鬧的人群。

有了家世的男人哦,外麵的花兒再香,咱也不去摘的。

從王家溝出來,徐長卿並沒有著急回家。

而是兜兜轉轉,來到一處石橋上。

這座石橋,經過了風風雨雨,綿延到了他那個時候。

他經常在這裏釣魚,每次出門,老婆都喊。

徐長卿,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再也別回來了。

“靜靜,我這魚釣的,一把把自己調丟了,你再那邊兒過得怎麼樣呦。”徐長卿衝著逐漸幹涸的水麵喃喃道。

“靜靜是誰?尊夫人不是叫杏盈嗎?”水中並沒有多倒影,但徐長卿感覺到身邊兒多了一個“人”。

再次見到王大山,心裏已經沒有最初的恐懼。

他多多少少有些搞不懂,這個世界的亡魂是什麼邏輯,為何大白天能出現在自己身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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