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祉黎的眉頭輕輕皺起:“你是祁國人。”
不是因為對方的祁國話說得很好,而是因為對方所吐出的,分明是來自於江南的吳儂細語。
百合神色平靜,拔下了頭上的發簪,一頭長發頓時傾斜而下,她跪趴在金鑾殿上,一張臉如江南裏的杜鵑花,淡雅而有堅毅。
顏祉黎目光一縮。
“小女姓柳,乃前太師柳風排名第二的嫡孫女,柳白禾!”
顏祉黎盯著她,說實話,他對前太師的印象不深,隻隱隱記得這位當世大儒好像是因為私通陳國被判的抄家滅族。
而柳白禾跪在麵前,這張熟悉的臉,倒叫他想起另一個人來:“林素素。”
他不自覺地說出這個名字。
柳白禾就笑了起來:“林素素乃是小女的表姐,隻是命運多舛,年幼時全家遭了匪徒所害,後來柳家被先帝判處誅九族,她也在九族之中,被罰為了軍機,如今過了這麼多年,想必已經不在人世了。”
顏祉黎終於明白了,為何他在看到柳白禾的時候會覺得熟悉。
是因為她和林素素之間有一定的血緣,相同的血緣生出了相似的容貌。
但顏祉黎對這些不感興趣,“拓跋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可曾向你透露過回去的路線,這一日你可曾察覺到他有異常?”
“凡是你所知道的,全部給朕說出來。”
百合莞爾,輕輕低頭,一一回答,“拓跋玉還未來祁國的時候就曾對小女說過,他要來祁國帶回一樣東西,卻沒有說是什麼東西,隻說非常重要,所以他才會要求來祁國為陛下祝賀,否則以他的身份,是不該來涉險的。”
顏祉黎聲音暗沉,“然後?”
“拓跋玉到了京城之後,便不再讓小女伺候,所以小女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隻不過前幾日的時候他忽然出去了一趟,然後帶回來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顏祉黎臉色微微一變,手指下意識的捏緊。
百合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繼續說下去,“小女沒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但是看拓跋玉的樣子,應當是個女子,畢竟拓跋玉一向憐香惜玉,若不是女子,她不會這麼珍之重之……”
衣袖下,他緊扣的手指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那女子……”
他輕輕開口,氣息卻明顯不穩:“受的傷,重不重?”
“很重。”
百合說著,顏祉黎的神色豁然一變,帶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焦急。
“拓跋玉應該察覺到了有人監視,所以那人是由小女照顧的,那人傷在心腹,而且是劍傷,拓跋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救過來,但是因為傷勢太重不能移動,所以拓跋餘帶著她又逗留了幾日,前日晚上才動身離開。”
顏祉黎的臉色,已經可以用冰霜來形容。
“他—是怎麼,出去的?”
前日晚上?
那時候他早已經發現了那女人的不對勁,並且頒布封鎖城門的消息,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夠不動神色的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