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濤跪在靈堂前,噗通磕了三個頭,聲音嘶啞難聽:“父親,方淮來晚了。”
“從十多年前,方淮從這裏離開起,您就將我的名字從族譜裏除去,這麼多年來,我費盡心思,爭名逐利,隻是想得到父親您一句承認,順便問您——”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當年,您可曾後悔?”
“你給我滾!”
聽到這裏,丞相夫人終於忍不住,她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哆哆嗦嗦:“你還有臉提當年的事情,當年要不是你自己心術不正,老爺怎麼可能將你趕出去?你被趕出去之後就心懷怨念,一直到如今?啊?”
“現在你如意了?老爺他被你氣死了,你如意了?”
“你跟我滾,滾出去,我這輩子不想再看到你!”
“丞相夫人,你冷靜一下!”太守攔住失去理智的婦人,轉頭對著方卓濤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先出去?”
他這是為方淮好,如果方淮繼續留在這裏,丞相夫人就會繼續失去理智。
說不定,就會將當年的事情抖落出來。
而當年的那個事情……若真抖出來了,那可是一樁醜事啊!
方卓濤沒有聽太守的話。
他蒼白著一張臉,慢慢的朝著棺材走近,一步接著一步,最後在棺材前立定,瞧著還未關攏的棺材裏躺著的一身華服的蒼老男子,忽然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蒼蒼然,像是夜半風聲的呼嘯,淒厲無比,令人心中生顫。
就連丞相夫人,哭泣的聲音也是一頓。
“你果然死了……”
他喃喃自語,忽然又大笑起來:“死得好啊,死得好,如你這般薄情寡義,偏心自私的人,早就該死了,可憐我今早沒來,白白錯過看你咽氣的機會!”
“方淮!”
到得現在,就連丞相府的大公子也忍耐不了了。
他看著方卓濤,一張臉漲得通紅,怒氣衝衝道:“如果你今日來此不是為了給父親戴孝的話,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
“戴孝?”
方卓濤冷笑:“我可沒有那樣的閑心,為我的仇人來披麻戴孝,你們自己在這裏玩吧,在下就不奉陪了!”
“方淮!”
丞相府最小的公子也忍不住怒喊。
方卓濤卻沒有看他:“在下卻是姓方,但是卻不叫方淮,更不是你們的兄弟,在下近日來這丞相府,不過是想看看大名鼎鼎的丞相死後的可憐樣子罷了!”
“現在既然看到了,我也不願意和你們多廢話,告辭!”
他再也沒看大堂中的其他人一眼,掀起袍子,大步走出了丞相府。
丞相夫人愣了半晌,忽然胸膛劇烈起伏,看著方卓濤的背影,不斷的痛罵著不孝子,最後竟然眼皮一翻,昏了過去!
“母親!”
丞相府亂作一團。
而方卓濤卻已經離了相府,漫天的大雪傾盆而下,他一身單衣,迎著風雪,越走越遠,身後,相府門口的石獅子沉默的瞧著他,不發一言。
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啊。
風……也是……這般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