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的蹄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賀邏施郡公的野餐。
藍藍的空下,初秋的碎葉川還是一片青綠色,寬闊的碎葉河蜿蜒流過。
灰白頭發的莫賀施郡公抬起頭,還不忘記輕輕甩了一下頭,把那披到頸間的披頭索發甩開。
皇帝早有蓄發令,要求四邊蠻夷胡狄都改漢姓名,易漢風俗,連衣冠發式也都要改成漢式。
西域諸族,都爭相蓄發改冠,可老賀邏施卻依然我行我素,他依然保留著打就習慣的索頭,偶像還會梳上幾個辨,他也不喜歡漢式的衣裳,就算是朝廷賜給他的郡公袍服,太守緋袍,他也很少穿。
放下手裏的刀和把子肉,老賀邏施看到前方來了一大隊騎士。
全副武裝。
身著鮮紅的披風,細看那披風上還鑲著金邊。內裏的鎧甲也是金邊銀甲,他們跨下統一著白馬,手持馬槊,個個精悍。
“是皇太子的旅賁軍。”賀邏施的兒子提醒他,他這個兒子也曾去中原為質六年,曾經加入過皇帝的親軍,因此對秦軍的鎧甲等很熟悉。
紅袍金甲的皇帝親軍,金邊銀甲的是太子親軍。全銀甲的是北衙禁軍,玄甲的是羽林騎軍,而黑鐵甲的是南衙諸軍。
三衙軍隊的鎧甲顏色各不相同,並且軍袍顏色也不同,甚至就是三衙同衙下的各軍衛,也還各有相差,並且每軍衛都有自己的軍衛圖案標識。
旅賁軍屬於三衙中的內衙親軍,直隸於太子統領,數量倒是不多,一萬二千兵額,可卻十分精悍,皆由大將統領。
老賀邏施看到阿史那步真策馬飛馳在前。
“步真什麼時候也成為太子走狗了?”老賀邏施不屑的對著旁邊吐了口痰。
那史那步真,密點室可汗五世孫,曾經跟堂弟彌射爭奪可汗之位,而突襲謀殺彌射弟侄二十餘人,結下死仇。後彌射率處月、處密等部歸附大秦,步真自立為咄陸葉護,但部落多有不服,最終在大秦的壓力下,被迫率部歸附大秦。
朝廷掃平西突厥諸部,讓步真為繼往絕可汗,統轄原西突厥弩失畢五部,讓彌射為興往昔可汗,統轄西突厥原咄陸五部。
後來又讓兩汗對調。
突騎施曾經就是隸屬在彌射麾下,再又轉隸步真麾下。
不過自射匱可汗兵敗遠循,雖然步真和彌射都曾經想要爭可汗之位,可老賀邏施一個都不服,這也是兩人最終都隻能歸附大秦的根本原因。
老賀邏施很瞧不起步真他們,做為高貴密點室的子孫,做為阿史那王族,卻甘願做秦人的狗,認賊做父,還不如射匱,雖然敗了,可遠走西邊,起碼現在還保留了部落人馬地盤。
微風不躁,陽光正好。
羊肉也正好。
老賀邏施重新拿起刀子,開始熟練的從骨頭上削著羊肉。
“父親,步真帶著太子旅賁前來相迎,是否要起身迎一下?”
“迎什麼,若是子親臨,我自然要起身相迎,可現在來的隻是步真,我為何要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