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提著把鋥亮的雕龍銅壺,輕步走到皇帝麵前的茶幾前,揭開蓋碗,銅壺傾斜。
那銅壺上打造成龍頭樣的壺嘴裏便流出一股升騰著霧氣的熱水,蓋碗裏,碧綠的茶葉一旗一槍尖芽慢慢浮上碗麵,全都如同一個個挺立的士兵一樣豎著。
皇帝吸了下鼻子。
“這茶不錯。”
已經長的高大挺立的太子便笑道,“這是今年頭茬的獅峰龍井,都是趕在夜裏露芽的時候采的。”
羅成端起茶碗輕輕飲啜,僅一口,就感覺到那種頂級茶葉的美味。
“確實是好,聞著香,入口更好,這五年在外麵,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很多時候,一連一二月都是在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之中,有時甚至連口熱乎飯菜都吃不上,隻能啃肉幹吃炒米。”
“父親辛苦了。”太子欽佩萬分的道,皇帝巡視帝國五年,其步伐基本上把整個下都走了一個遍。“想當年隋明帝楊堅西巡,出張掖之時遇點風雪,就凍死凍傷數萬人,而父親不僅東出關外,甚至還北至塞外,西巡更是兩萬餘裏,穿越無數沙漠瀚海戈壁,那路途之艱辛,甚至就是許多商旅都不敢走的。”
羅成捋了捋已經很長的胡須,“其實倒也不上有多艱辛,想當年為父我征討高句麗之時,那才艱難困難,深入敵境,四麵重重皆敵,既無援軍又無糧草,一切全靠自己想辦法解決,麵對著圍堵追擊,不但要生存,還要破敵,那時侯一個不心,可能就是性命不保,甚至是全軍覆沒。這次嘛,雖走的遠了點,可畢竟隻是路遠點,難走些而已。”
羅成身邊帶的都是精銳的禁衛,既沒帶礙事的宮人宦官,也沒有帶太多官員們,每到一地都還有地方提前準備好,就算是在那些荒漠之地,也有當地優秀的向導引路。
吃了點苦是真的,但並不會有什麼危險,頂多就是有時得睡帳篷,得不到補給得吃幹糧罷了。
如這每年的新茶,在西域的時候,就是不可能及時嚐到的。
“嘉文啊,你以前喜歡喝糖水,現在也愛喝茶了嗎?”皇帝問。
“嗯,這幾年奉聖人旨意留守監國,代攝國政,每日不敢怠慢,跟著宰輔們學習政務,時常通宵達旦,每每困倦之時,便也跟著宰輔們喝點茶提些精神,慢慢的也就學會喝茶了。”
五年監國攝政,太子現在已經十六歲了。
這五年皇帝東巡西狩,雖也時刻關注國政,每日有通政司將奏章傳遞,但畢竟離的遠,基本上政務還是靠著朝中的宰輔們輔佐太子處理的。
五年,朝中無大事。
大秦帝國沿著皇帝這些年定下的基本國策,在一眾名相能臣的輔佐下,穩步向前。
雖也常常會遇到一些自然災害之類的事情,也會有些邊境上的藩屬摩擦等,可總體來,都是讓皇帝十分滿意的,這也是皇帝能夠在外一巡就是五年的原因。
原本計劃隻是出巡一年,但是當朝政順暢後,皇帝就幹脆把計劃不斷延長,最終繞了下一圈才回來。
太子已經十六歲了。
監國攝政五年,沒有出半點差錯,雖然就如皇帝當初所判定的一樣,太子不是那種資過人的才俊,但也確實很穩。
不驚豔,也無過錯,難得的是能聽的進大臣們的勸諫,自己才能一般,於是便對宰輔們比較放權信任,並不會去不懂裝懂,更不會胡亂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