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約有近半的突厥人衝下山,試圖突破壕溝壁壘,戰鬥持續至亮。
亮後,突厥人被再次趕回山下,留下了數千具屍體。
回到山上的突厥俟斤們,突然發現頡利可汗和可敦不見了。
“難道戰死了?”
可到處詢問,也沒有聽他們戰死了。
最後有一受傷的附離狼衛告訴他們,昨夜戰鬥開始後,頡利與可敦他們便換上了秦軍的衣服鎧甲旗幟,然後帶著同樣換上了秦軍衣甲的一支附離狼騎趁著混亂下山了。
至於他們有沒有成功的混出去,他不知道,因為他受傷了,被拋棄了,然後又被人救回了山上。
“大汗跑了?”
可汗阿史那蘇尼失愣在當場,他是頡利的叔父,啟民可汗的同母弟,被頡利封為可汗。
他怎麼也沒料到,頡利居然拋下大家獨自跑了。就算要突圍,也要一起突圍啊。
“他算什麼可汗!”
蘇尼失怒火熊熊,大聲喝罵。
“長生拋棄了我們,頡利背棄了我們!”
搞了半,昨夜近五萬人拚殺一夜,隻不過是頡利騙他們掩護他逃跑而已。
現在頡利倒是有可能跑了,但他們卻不被困在這裏。
昨夜的突圍,本來就有一半人沒有參與,他們根本不想打,因為自知無用。
現在頡利一跑,大家更是士氣大跌。
“投降吧,要不然大家都隻能餓死在這裏了。”昨夜突圍,人死了幾千,但馬卻死了上萬。
那些饑瘦的戰馬,已經油盡燈枯了。
眾人都望向蘇尼失。
頡利一跑,這裏便以蘇尼失地位最尊崇了。
蘇尼失喘著粗氣,好半都無法平靜下來。
最終思來想去,都沒有找到一個更好的辦法來。
“降吧。”
蘇尼失出這兩個字後,整個人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樣,軟塌在那裏。
執失思力被大家要求下山去請降。
他騎著馬穿過昨夜突圍大戰後留下的戰場,到處是羽箭,地上插著厚厚一層,好像一夜間長出來的奇怪莊稼。
而在這些羽箭下,是層層疊疊的突厥戰士屍體,還有許多倒斃的戰馬,有些馬是中箭而死,更多的是吐血吐白沫累斃。
大地被幹涸的鮮血染了一層暗紫色。
蒼蠅成群的飛舞著,嗡嗡的響著,空中還有禿鷹在盤旋。
執失思力高舉著一麵白旗,孤獨而又彷徨的來到了壕溝土牆之前。
他對著土牆後探出的秦軍喊道。
“我是執失思力,奉可汗阿史那蘇尼失之命,代表山上的突厥將士們前來投降。”
“我們請降。”
土牆後的隊頭聽完,轉身向後麵跑去。
良久。
一名將軍來到牆上。
“放下武器、脫下衣甲,舉手抱頭,排隊下山,無條件投降。”
洪亮的聲音回蕩著,執失思力有些失神,怔怔的好半沒有回答。
那名將軍也沒有再話,一時空氣萬分安靜。
良久。
執失思力才終於回過神來,他艱難的點了點頭,“我們無條件投降,馬上就下山來,請不要放箭,不要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