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話鋒在這城一轉。
“隻是呢,朕不喜歡你們過去的那種處世方式,或許在你們看來,代北這塊邊地,一會胡人南下,一會朝廷收回,甚至時不時的還有胡人過來劫掠一番,朝廷有時進有時退,可你們的家族卻生根於此,無法離開,所以突厥人來了,你們向突厥人進貢,朝廷回來了,你們向朝廷交租·······”
“這樣不好,朕很不喜歡。”
皇帝給這些人另外一個選擇,或者沒的選擇。
羅成要求這些代北豪族把手中的田地產業全都交給朝廷,而朝廷會給他們在六京之地為他們賜地建宅遷居過去,以安置各族中的老弱婦孺。然後再給他們在安南置換土地田莊,一比二置換,代北的地一畝換安南交趾等郡兩畝地。
尉遲林臉上的汗水滑落,擦都不敢擦一下。
尉遲家族是雁門百年強族,其實他們是漢化鮮卑,鮮卑與漢人聯姻混血,漢化的程度很高,在這代北也算是生根發芽,勢力也很強。
尉遲家族男丁上百,家中僮仆家丁過千,甚至有自己的家兵二百多人。這在雁門這樣的邊地,也是一支很強的實力,他們一麵擁有大量的田莊,一麵又長年深入草原販賣馬匹南下,可以是有錢有錢要人有人。
過去尉遲家跟劉武周關係本就不錯,劉武周叛亂前,尉遲家就也已經花錢打通關節,安排了好幾個子弟在鷹揚府中任職。
劉武周叛亂後,尉遲家暗中支持,給錢給糧,還派出好幾個子弟帶著家兵過去,劉武周的那個朝廷裏,尉遲家就占了一個大將軍和一個尚書之位。
尉遲林十八歲那年便繼承了父親留下的家族族長之位,在動蕩的邊地煉出了一身左右逢源的本事。
“陛下,臣願意拿出三千石糧來勞軍犒賞。”他聲的道,“還有,臣願意拿出一半的家財來助軍平叛。”
尉遲林很清楚皇帝那番話裏的意思,如果到那地步,尉遲家差不多就破家了。遷往六京安置,可卻隻安置老弱婦孺,這就是人質啊。而青壯族人,卻要把家業置換到安南去。
那幾乎是涯海角了,習慣了代北寒冷朔風的他們尉遲家,要去那瘴氣橫行的安南?那安南的酷熱他們受的了嗎?
別兩畝地置換一畝地,十畝換一畝他也不願意去啊。
而且他尉遲家在代北靠的不僅是那點地,還是家族的販馬生意,去了安南,還怎麼販馬?
可惜,皇帝並不是跟他們商量的。
“不想去?還是你們還想留在代北,好繼續通敵助叛?嗯?”
“民不敢,不敢。”尉遲林等嚇的全跪伏在地,連聲不敢。
“不敢?那朕就姑且相信你們不敢吧,朕給你們選擇,要麼去安南,要麼就交給三司審查你們通知叛逆之罪,二選一,選吧!”
尉遲林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
身體抖的跟塞糠似的,這個臉色蒼白的中年尉遲家主,此時看似懦弱,可實際上在雁門郡,他卻是出了名的狠辣。
敢跟尉遲家做對的,可向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甚至會失蹤。尉遲家既販馬,也放貸,借了他們家的羊羔利,到期還不了的,很多人都隻能賣0身為奴,被他送到草原去做牧羊奴。
但此時,在大秦皇帝麵前,尉遲林卻什麼也不敢。
他隻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皇帝,願意拿出一半家財來進貢給皇帝。
可羅成絲毫不以為意。
他是大秦子,不是一個綁票勒索的馬賊。
“朕不討價還價!”
尉遲林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尉遲家族完了。
禦帳中,哭聲一片。
可皇帝嫌惡的一揮手,馬上就有禦衛將他們拖了出去。
這些人被拖走後,帳中一時清靜了不少。
皇帝對樞密使張須陀道,“隋開國以來,對北方草原部落勝多敗少,可中原與草原卻依然還是在長城內外拉據著,到如今,這太原以北的幾郡,就人煙稀少,更別雁門長城以北的塞外了。是時候改變一下政策了,陰山以南,將會是中原與草原新的邊境線,大漠將是中原與草原遊牧部族的緩衝區,長城內外,今後都不允許這些遊牧部族自由來去。”
“就先從這些代北的豪族們開始吧,把他們遷走,再遷來屯田墾邊的百姓,設立新的邊疆戍衛軍府,進駐府兵。”
老將張須陀對此表示支持,“但願邊塞早日恢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