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此時柴紹已經當了一夜的俘虜了,不過他還算幸運,起碼宣武軍沒有如此前攻破大利的頡利軍一樣屠殺俘虜。
早上的氣很好,明光明媚,碧淨碧淨。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些沒有被晨霧洗去的血腥味,柴紹此時很狼狽。依然身著昨入城來赴宴的那些絹甲,這是貴族們的習慣,出席宴會之時,不會真的穿著不方便不舒適的鐵甲,他們都有讓人製作的極精美的絹甲。
絹甲輕便透氣,而且製出來的樣式十分鮮豔,比真正的鎧甲還威風。
不過這種絹甲也就是好看,並不具備真正的防禦功能。
此時柴紹的那件精美的絹甲上便沾滿了灰塵和血跡,屁股那位置甚至還有幾個大腳印子。
他的頭發也散亂了,那支精美的玉釵子,估計被哪個宣武軍士兵收走做為戰利品上繳了,連同他隨身帶來的馬槊和橫刀也都被搜走了。
此時,他完全沉浸在深深的自責和悔恨之中。
自己為什麼就那麼大意呢,就算知道頡利攻占了定襄,幾百裏內再無秦軍,他也應當心謹慎一些才對啊。他更不應當把自己的軍隊扔在城外,獨自入城。
昨夜秦軍突襲,一眾將校大多被困在城中,隻怕軍營無人指揮,更敵不過突襲了。
羅嗣業不愧烈虎之名,好狠的手段。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奪下的大利城,而且居然偽裝隱藏的那麼像,使他絲毫沒有發現懷疑。
軍人以失敗為恥辱。
做為關隴將門子弟的柴紹,更無法接受這樣一場失敗。
若是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敗於羅嗣業,他認輸。可昨晚這仗,輸的太憋屈了,他八萬大軍啊。
他依然是被關押在縣衙裏,同行入城的幾百軍官抵抗時死了約百人,其餘的後來都降了。等到下半夜時,又從外麵送進來上百號人,一看,全都是柴紹留守軍營裏的那些軍官。
柴紹也正是通過他們的口中,才知道他們入城後,外麵發生的事情。
此時亮。
一群俘虜們或歪躺著,或斜靠著,全都一臉的苦悶之相。
憋屈。
鬱悶。
從隴右趕來定襄,路上就整整耗費了三個月,雖然中間也在靈武擊敗了梁師都,在九原迫雲定興投降,但那都是仗。
本來是趕來定襄打大仗,打羅成的。
誰知羅成那頭白虎麵都沒見到,便先讓他兄弟烈虎羅嗣業先給滅了。
柴紹一夜未眠,頭上還纏著紗布。
這是他堅持抵抗到最後時,被一名秦軍拿盾牌砸傷的。
不過腦袋雖受了傷,但他還是在考慮著此戰敗後將帶來的影響。
皇帝嶽父不惜個人名譽,向突厥頡利可汗稱臣聯兵,就是意圖先滅掉中原最強的羅成,可現在如此重大的戰略意圖將毀在他的手中了。
他這一敗不要緊,卻將使得頡利的後路被堵。
更別,一下子少了十萬援軍,頡利可能麵對的壓力將更大。
就算頡利能擊敗秦軍,可李唐此次兵敗後,於聯盟也於半點幫助,以後又豈能在擊敗秦軍後分得什麼好處呢?
“柴紹,出列,晉王要見你。”
柴紹被帶到了大利城的城門樓上,那裏,晉王羅嗣業站在城樓上遠眺著南麵。
他站在城頭上往外看去,卻隻看到了城外殘破的大營。
昨,八萬唐軍來到城下駐紮,連營十裏,何等的雄壯。
可僅僅一夜過後,連營殘破不堪,八萬大軍也已經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