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醒來的消息,引爆了檀香山地區的華人圈的高層。除了本來按照已經成為華商集團海外分公司副總經理範大少的意思,是要通報國內的。
這些年沒了劉浪這個主心骨,雖然海外分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但國內的業務卻因為戰爭一再萎縮,尤其是日占區更是因為日本間諜和漢奸特務的針對,就算是改頭換麵也很難生存。
加上集團在範總經理的領導下一向秉承著報效國家的理念,在已經交了重稅利潤越發微薄的情況下還要大力捐資捐物用以衛國戰爭,而集團又在業務萎縮情況下堅持不裁一人還在不停吸納獨立團戰損人員家屬,如果不是海外公司源源不斷輸血,估計早就關門大吉了,如果聽劉浪蘇醒,一定會全集團人心振奮。
但劉浪卻製止了他,並對外封鎖了自己已經蘇醒的消息。因為,他很清楚,戰爭正在按照曆史固有的車轍進行,太平洋戰場上的日軍正在節節敗退,頹勢已經盡現。
隻待過了年,在春,在國內戰場上,中日雙方將會在湘西進行最後一次大規模會戰,史稱“雪峰山會戰”。該戰,將會以日軍的徹底敗北而告終,而那,也是衛國戰爭正式由防禦作戰轉入反攻的重要標誌。
日本人,已經輸定。
他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這一次,他隻需要做一個曆史的旁觀者,靜靜等待著勝利就好。而他要做的,隻是在身體恢複後,去看看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們。
他的床頭,收集著他昏迷後所有有關獨立團的戰報,每一封,紀雁雪都在清晨和黃昏給他誦讀過,雖然他從未聽見。
柳雪原的消息是劉浪在見過爹娘和自己的大兒子後紀雁雪親口告訴他的,雖然劉浪並沒有特意詢問。柳雪原依舊還是做她的戰地記者,隻不過自一年半前,她就到了晉察冀敵後遊擊區對紅色部隊遊擊作戰做戰地報道。
劉浪眼神微微一凝,他可是知道敵後作戰的危險性。日軍號稱是占領了大半個中國,其實,他們也就是控製了城市,對於廣袤的鄉村他們從未真正占領過,所以他們才會更加窮凶極惡的組織各種大掃蕩,企圖通過屠殺和經濟破壞讓中國人屈服,呆在敵後,甚至比正麵戰場上還要更殘酷。
很多人在未來了解了一鱗片爪的所謂曆史真相後對紅色部隊大肆貶低成為所謂的“果粉”,那隻能是對曆史真相的片麵的認識,而劉浪這種紅色子弟,因為有老爺子這種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紅色軍人的親身經曆,才能更深刻的理解敵後戰場的殘酷。
自197至勝利日,紅色敵後遊擊區傷亡、被俘、失蹤軍人高達58萬餘,遊擊區民眾死亡00萬餘,被捕壯丁70萬餘,鰥寡孤獨以及肢體傷殘者近00萬,遊擊區不足一億的人口基數卻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可見敵後作戰之艱險。
還好,有陳運發和莫貓兩人在保護他,獨立團特種大隊最鋒利的兩柄利刃,早在四年前就受未來大將之邀領俞獻誠之命去到敵後戰場,成為敵後戰場日軍最痛恨也最害怕的組合。
“幽靈”組槍下,日軍將佐亡魂無數。
心中略為安慰的劉浪並沒有注意到紀雁雪眼底深藏的黯然。
那倒不是紀雁雪欺騙劉浪,她隻是,隱瞞了一件事,一件對劉浪極為重要的事。
不隱瞞,又能怎樣呢?
劉浪不是神。蘇醒後的劉浪因為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年,雖然得到了精心的照顧,但身體機能和七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的戰鬥意識雖然還在,但真論戰鬥力,紀雁雪和洋妞兒或許都能秒殺他。
劉浪或許唯一慶幸的是,他身上的那身肥肉終於不見了,如果按照後世的審美標準,如今的他,怎麼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帥哥。
隻是,帥哥是不能當飯吃的,如果可以,劉浪寧願自己還是那個胖子,卻擁有著可搏殺十數名敵人的力量。
但顯然,想恢複至七年前的水準,他還需要時間。
劉浪蘇醒後的第一個晚上,無人打擾他,連想和自己父親親近一下的紀華,在被父親牽著手看望完剛出生的妹後,就被母親拉著離開了。
紀雁雪太懂劉浪,哪怕醒來後的劉浪遠比七年前更加成熟冷靜,幾乎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但紀雁雪依舊知道,他心裏還有牽掛。
他牽掛的,是他的那些生死弟兄,是那個國。
安撫好因為生娃精疲力竭的洋妞兒,待她沉沉入睡,窗外,早已繁星滿。劉浪一人獨坐窗欞下,打開自他昏迷後一直放於床頭被紀雁雪按著時間線整齊放好的一封封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