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趴伏著的,穿著奇怪色彩迷彩服,臉上塗抹著奇怪黑紋條的士兵不是曾經水是那個?
“教官,救救我班長!他被鬼子狙擊手盯上了。”楊山帶著哭音哀求道。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如果開槍,你活下來的幾率,不會大於百分之一。”曾經水沒有正麵回答楊山的請求,臉色冷的猶如一塊生鐵。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鬼子一槍接一槍把我的戰友殺死。”楊山眼眶中一直未流下的淚,終於噴湧而出。
“可是,就算你死了,他們也會死,沒了你這個威脅,鬼子狙擊手會繼續用你的班長當誘餌,毫無顧忌並且輕而易舉的射殺這裏的所有人。”曾經水的眼裏閃出怒火。“如果,你的情緒如此輕易為外力所左右,這一輩子,你都成不了一名合格的狙擊手。”
那應該也有失望吧!楊山知道。
但他依然倔強的迎著那名他無比崇拜的教官的怒火,“對不起,教官,我知道我辜負了你對我的希望,但我這輩子都無法做到能不顧戰友的生死,冷漠的看著他們一一死去,然後找到敵人的弱點,將其擊斃,雖然我知道那才是屬於一個狙擊手的責任。
我是狙擊手,但我更是一名戰士,我需要戰友,而不是孤獨等待殺戮的機器。我知道,鬼子狙擊手用班長當誘餌布下這個陷阱,不是為了擊殺黑皮他們,而是為了我,隻有殺了我這個他認為夠分量的敵人,他才能滿足。所以,如果真的必須犧牲,那就讓我來吧!讓我的血流在他們前麵,用我的命告訴他們,撤退。”
曾經水沒有話,眼神莫測難明。
這名新兵和他,是何曾的相似。曾經的他,不也正是這麼想的嗎?
做為一名狙擊手,是應該成為一個冷靜甚至冷酷到可以視所有戰友生命於不顧的殺人機器,還是像這名新丁所的那樣,他是戰士,他需要戰友,而不是僅僅隻為殺戮敵人。曾經水也無比彷徨。
關於這一點,無所不能的劉團座隻是告訴他,遵從自己的內心,成為自己想象的那一種人。無論他選擇那條路,隻要,心中裝著國家和民族,即可。
所以,曾經水聽從了浪團座頗有些心靈雞湯的建議,一步步成長到現在。
迎著新兵楊山的倔強,曾經水的眼神中露出讚許,丟出一個望遠鏡給他,“擦幹你的貓尿,滾一邊兒去給老子當觀察手,狗日的上午還跟個悶葫蘆一樣,現在大道理還特娘的給老子一套套的。”
“你觀察的鬼子狙擊手在哪個方位?”還沒等楊山話,將自己的半自動狙擊槍伸出隱蔽點的曾經水將眼睛放向瞄準鏡,嘴裏輕聲問道。
有了望遠鏡的幫助,楊山的視野也變清晰了許多,迅速將自己觀察到的鬼子狙擊手可能的四個位置一一告訴了曾經水。
“這個鬼子,是個高手!”曾經水一邊著一邊將槍口悄然對準了80米外的那處閣樓,神色冷然道:“80米第三處位置。很可惜,他的偽裝技術還不到家。”
“哪裏不是被山炮和榴彈炮炸塌的,而是被丟了一顆手雷,根據日式甜瓜手雷的裝藥量,閣樓應該被摧毀程度在三分之一,而不是應該像現在這樣破損超過一半。”曾經水一邊用瞄準鏡搜索著廢棄閣樓中日軍狙擊手的影子,一邊教導楊山。
楊山隻能瞠目結舌,那一處位置是被他做為最後一個候選,如果像曾教官的那樣,那他剛才生存的幾率將徹底為零。
而且,他是怎麼知道那個閣樓是被手雷炸過的,而不是被炮彈轟擊過?
曾經水這個時候當然沒時間告訴他,有一種人,被稱之為環境記憶才,大約看過一遍,就能將環境記憶個七八分,如果環境發生改變,他將很快分辨出來從而找到潛伏的敵人。
而他,正是這樣的才。用浪團座的話,能記憶環境的曾經水和能追蹤軌跡的曾經土兩兄弟,是青龍山兩大奇葩,奇葩到連他都有些羨慕。
這處閣樓,因為地勢較高,恰好曾經水在日軍炮擊後用瞄準鏡觀察過,三分之一的倒塌幅度現在卻變得大了不少,很明顯,是因為人為因素。
遇上這樣一個超級狙擊手,鬆本一木,不冤。
當然了,發現位置並不代表曾經水就可以一槍幹掉鬆本一木,閣樓很大,人體很,他躲在哪個角落,麵前有沒有可以阻擋子彈的工事,射界夠不夠,都是成為決定生死的要素。
如果是趙二狗在這兒,還擁有一門迫擊炮的話,可以輕而易舉的送鬆本一木上西。
可惜,這裏,注定是狙擊手對決的戰場。
決定生死的,隻有手裏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