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都距離劉浪遠遠的。
雖然已經失去了所有膽色,但戰士的本能猶在,他們能感覺的到那名國軍上校沉默如鐵的臉色下孕育的滔之怒。
上校的軍銜或許在這些上過戰場拚過命的士兵眼裏不值幾個錢,但那一排將黑洞洞炮口壓低對著他們的坦克卻是讓他們無比心悸。
他們隻看到了劉浪不動如山身形下蘊藏的猶如火山即將噴發的滔之怒,但卻沒有看到劉浪眼底深藏的悲哀。
這,就是他的同胞,他的同袍,他即將要率領麾下之軍去救的萬千袍澤。劉浪悲哀的,不是他們憔悴的臉色,也不是不整的軍容軍列,而是他們怯懦的眼神和麻木的臉。
肆意打罵難民的威風不再,他們甚至都沒勇氣和劉浪對視,連問都沒問醫生,就默默讓開道路跳下路基繼續向前奔逃。
這樣一支已經完全喪失勇氣的軍隊,怪不得日軍的幾個師團就敢違逆他們參謀部的軍令,以遠遜於中國軍隊的兵力大舉向南京進攻,並能一戰而勝。怪不得區區上千日軍,就能壓著數量高達上萬的戰俘趕赴刑場大肆殺戮。
他們,甚至連背著槍的自己人,都在害怕。
直到,一名帶著一個步兵連向這邊狂奔而來的上尉的到來,劉浪才算是見到了一個敢向自己發問的潰兵軍官。
“長官,請問你們是那部分的,我軍乃第1集團軍第48軍,奉統帥部令後撤,軍情緊急,還請長官命令貴屬讓出道路,好讓我軍重裝備通過。”上尉顯然是奉命前來,雖然見劉浪這個站在大部隊之前的陸軍上校麵色不愉,依舊還是硬著頭皮衝劉浪行了個軍禮,先自報家門。
“第1集團軍?”劉浪的眼角微微一抽。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桂軍?號稱淞滬6萬戰損一半卻未退一步的廣西狼軍。
“上尉,你確定,你們是1集團軍?”劉浪的語氣很平靜,“冒充友軍番號,是死罪。”
“報告長官,我部為第1集團軍第48軍第17師先頭部隊,我師師部即將抵達。”上尉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回答。
“1集團軍,10月15日抵達淞滬戰場,1日,經過一時的炮火準備之後,1集團軍兩師於晚8時分為左右兩翼向談家頭、陳家行發起猛攻,經過一夜激戰,於日淩晨攻占陳家行、桃園浜。亮後,日軍隨即開始全力反撲,1集團軍的防禦工事全部被炮火摧毀,仍死戰不退。
日,日軍發動了全線猛攻,炮火之猛烈攻勢之強橫,都是淞滬會戰開戰以來前所未見。戰至當下午,談家頭、陳家行等陣地都已失守,1集團軍拚盡全力也隻能勉強保持走馬塘以南陣地,由1集團軍主導的反擊戰宣告失利。
參戰不過才短短七,就有17師510旅少將旅長龐漢楨、171師511旅少將旅長秦霖、176師1051團上校團長謝鼎新等軍官陣亡,士兵陣亡超過6000人,負傷官兵高達15萬人,其中包括5位團長。”劉浪如數家珍的起1集團軍在淞滬戰場的戰績,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要把眼前不由自主立正的上尉軍官的臉刺痛:“你的1集團軍,是不是就是這支讓我劉某人曾經無比欽佩的廣西狼軍?”
“是,長官,您的,正是我第1集團軍!”立正站直的陸軍上尉的額頭上汗珠滾滾。
“嗬嗬,上尉,我能你在撒謊嗎?”劉浪特有的金屬質的聲音怒氣勃發,將手指向那些垂頭喪氣從公路兩邊路過的士兵。“他們,就是在血灑疆場的兩名將軍的率領下拿著刺刀和日寇浴血搏殺死戰不退的廣西狼軍?他們,就是將身軀鋪滿整個戰場,讓白上將失聲痛哭的我中華廣西精銳?”
不待汗如雨下的陸軍上尉回答,劉浪目露不屑,繼續道:“我如果他們是群別嚇破膽子可憐的雞仔,你可能會我言過其實,因為他們還是敢朝那些逃難的同胞們端起刺刀的,但你告訴我,他們敢回頭嗎?當日寇追擊過來之時,他們還敢回頭像曾經那樣英勇無畏的作戰嗎?”
麵色苦澀的陸軍上尉和他麾下的士兵們雖然被劉浪一番質問和不屑的定義得麵色通紅憤怒不已,但看看周圍麻木不仁從身邊路過的士兵,卻張口結舌難以反駁。
劉浪雖然話得極重,但卻中了事實,由前線撤退的這三,原有的士氣早已消耗殆盡,每個人隻想快點兒逃出這個地獄一般的戰場,不要被即將切斷後路的日軍追上。
隨著消息的傳播,每個人都已經知道全軍大撤退的真正緣由,日軍第十軍超過十萬人已經在金山衛登陸,馬上就要包抄所有人的後路,到時候,日寇就是超過5萬步兵和上百艘艦艇以及上千架飛機形成的大包圍圈,所有人,都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