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塔頂躍下的不知名的兄弟已經粉身碎骨,甚至連保安團自己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因為,戰死在廢墟中的兄弟太多了。
最多隻是以步兵班為一伍參與戰鬥的保安團早已失去建製,隻有回歸地下管道之時才知道有哪些人還活著,沒回來的,自然隻能是戰死在廢墟中了。
他們,沒有殺敵記錄,唯一有的,隻是戰死人數和在廢墟中同日寇鏖戰超過5時的戰鬥。
趁著夜色和戰場上打成一鍋粥的空檔,無法忘記曾經發生在眼前那壯烈一幕的山鷹潛入西林寺登上西林塔,希望能找回一些那位烈士的遺物以證明他的身份。出於戰士的本能,他認為那名士兵會留下證明他身份的物件。
已經徹底被損毀的三層樓梯自然阻擋不了在山林中獨自生存過三年的孤獨獵人的腳步,還沒登上塔頂,生活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滿臉決然屏息靜氣手握擁有一個完整彈匣駁殼槍躲在黑暗中的少年還沒發出屬於自己的攻擊,就被猿猴一般攀登上塔樓的山鷹給繳械。
沒有哢擦一下扭斷一口死死咬住自己手臂“敵人”的脖子,山鷹第一時間打開手電筒,雪白的光照在猶如狼惡狠狠撕咬著獵物的少年臉上,看著江南地區少年常有的瓜皮腦袋,山鷹笑了。
“憨娃兒,我是中國人!”山鷹拿著濃重的川省腔道,並抬頭看看上方,“我是來找他的。”
拚命撕咬著的牙慢慢鬆開,一臉凶狠少年的臉上瞬間掛滿淚水,“青皮哥。。。。。。”,一句話還未完,就雙眼上翻,昏厥過去。
在經曆了可怕的苦戰和生死離別之後,少年的心早已是精力憔悴,在聽到來自中國同胞的聲音之後,心神猛地一鬆,那大腦自然是立刻進入自我保護的狀態。
輕輕將少年抱起,手電筒的光芒下,山鷹有些憐惜的凝視著臉上起了不少水泡的江南少年,他知道,那是鬼子的毒氣造成的。那明,在那名士兵戰鬥的時候,這名江南少年一直都在,他不用再去尋找什麼遺物,少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沒有再登上樓頂,山鷹將那把駁殼槍關了保險收起,抱著江南少年躍下高塔通過地下管道返回城內。
直到清晨,所有戰鬥幾乎全部結束,熟睡中的少年猛然驚呼一聲“青皮哥,不要”而突然睜開雙眼。
顯然,他是被噩夢嚇醒的。
軍人,都不在,陪在這名心理受創少年身邊的,是主動請纓的美女記者柳雪原。
如母似姐一般的溫暖讓江南少年的心得到慰藉,在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中,青皮的名字和他的事跡得以完整的呈現在所有人麵前。包括他交待給少年的那輛日軍坦克被鬆江保安團士兵炸毀的事,也一並了出來。
根據日軍坦克殘骸的位置,被抽簽選中並帶一反常規帶有燃燒瓶的何二被確定,兩人的軍銜和生平也放在陸軍中將的案頭。
做為這次廢墟之戰中表現的最為傑出鬆江保安團官兵代表,為激勵士氣,陸軍中將決定大肆褒獎和祭奠。
獎勵的命令是由第4軍軍部上報第三戰區司令部並獲得授權由陸軍中將親自簽署發出。
炸毀日軍坦克並幹掉十幾名鬼子的上等兵何二被追授少尉軍銜,並獎勵大洋500,追授軍銜和獎勵將由鬆江保安團司令部代為領取並在戰後交予其家屬;
以西林塔為據點,擊殺超過十五名日軍並誓不投降攜帶手榴彈躍下高塔以身殉國的青皮被追授中尉軍銜並獎勵大洋500,追授軍銜和獎勵將由鬆江保安團司令部代為領取並在戰後交予其家屬。
與此同時,第4軍軍部還決定,利用戰鬥間隙的時刻,就在鬆江城內安葬所有在戰場上搜回的戰死中國軍人遺體,兩名戰鬥英雄的遺體已經和鬆江化為一體,便隻能用衣冠塚。
為了防止日寇炮擊造成意外損失,除了第4軍軍部全體將官和鬆江保安團全體少校級軍官出席這次祭奠,其餘各部官兵皆在原陣地,鬆江守軍全軍在廣播中收聽祭文,並在陣地上為兩名戰鬥英雄默哀致敬,為鬆江保衛戰中這兩日戰死的所有官兵默哀致敬。
柳雪原撰寫祭文並親自在廣播電台前朗誦。
“在此戰之前,我們每一個人或許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從未想過有一去當什麼英雄,因為英雄,往往需要用生命為代價,我們沒人想死,我們想好好的活著。領了軍餉,給妻兒扯上三尺布做身新衣裳,背上一袋米再割上幾斤肉帶回家去讓父母雙親好好打打牙祭。
可是,當戰爭來臨,日本侵略者入侵我們家鄉時,這一切美好都不複存在了。他們,窮凶極惡,他們,燒殺劫掠,美麗的村莊,被燒成一片白地,父母妻兒,成為他們槍下的獵物。
我們別無選擇,隻能拿起槍,衛我家鄉。所以,我4軍全軍9000人來到這裏,我鬆江保安團寸步未離,隻因為,這裏,是我中國,這裏,有我們的父老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