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這支車隊是誘餌,是空的,他們提前將步兵撤到了田野中,想讓帝國空軍炸掉這支車隊就完事。用犧牲車隊的手段來保存人員,不得不,突然想通這一環節的日軍中佐都有些佩服中國這個指揮官的“金蟬脫殼”了。
可惜,就算他知道了,現在也晚了,缺乏足夠的無線通話器的最大弊病就是,已經進入攻擊狀態的機群沒辦法看到他用翅膀抖動發出的命令。更何況在這種高速低空狀態下,他抖動翅膀尖幾乎也跟找死差不多。
跟在他背後800米外位於400米空中的一架俯衝轟炸機也已經投出了自己機腹下的50公斤航彈。
“轟”的劇烈爆炸產生的熱浪甚至讓800米外的竹山大雄的後背都能感覺到航彈爆炸激起的灼熱,位於爆炸中心的車隊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實,炸彈並沒有準確的命中公路,炸點是在距離公路足有0米外的田野裏,可是,就算是這樣,公路上正在狂奔的五輛卡車就像被一支無形的大手握著毫無抵抗之力的向公路另一邊打著滾掀翻,幾噸重的卡車連著車廂和車頭前的鋼板瞬間扭曲變形。
一個可怕的直徑超過6米,深達三四米的大坑出現在田野中,展現著50公斤烈性炸藥的威力。如果正中公路的話,整條路會毫無疑問的被攔腰截斷
50公斤的,0公斤的,一顆又一顆的航彈被抵達俯衝高度的日機丟下,整條公路包括公路兩側都被濃烈的硝煙彌漫著。沒人知道位於其中的車隊情況如何,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很難有人會在那樣可怕的轟炸中生存,但他們,終究還是抱有一絲期望的。
因為,那是他們的戰友。
劉浪垂手站在樹林裏,靜靜的看著1500米外發生的一切,圓圓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為眼前這地獄般的場景而有所觸動。要知道,那些人,可是在他的請求下慨然赴死的。
“劊子手!”緊緊咬著嘴唇的記者狠狠的用手背擦著洶湧澎湃的眼淚,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語。
換在平時,倔強的女生可能會撕心裂肺的大吼,但見識到了日機航彈的威力後,她才知道眼前的這位英雄團長的無奈。超過000米距離外的爆炸熱浪都能刮得這裏的樹枝亂晃,如果沒有那些人的犧牲,這片曠野中或許有更多的人會死。一顆航彈,就可以將這片樹林裏最少數百中國軍人連她一起化為灰燼。
獨立團,或許沒有抵達鬆江前線,就會在這裏死傷慘重。
但是,那些人是他親手送進死地,他不應該表現出一絲憂傷嗎?這是記者此時對劉浪最深的怨念。
淚水,阻擋了她的視線。她並沒有看到劉浪悄然握緊的雙手。她也並不知道劉浪的習慣,越是平靜,就越是怒,就像曾經的“西倕之虎”。
他想下令地麵上布置好的機槍和機關炮開火,但他必須等待。距離太遠,高射機槍的射程不足,很容易讓日機逃離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必須得等著日機丟光他們機腹下的炸彈,否則,就算0公斤航彈在躲避著超過數千步兵的曠野中爆炸,也有可能帶走超過敢死隊50人的傷亡。他不能拿士兵的命來賭博日機丟的準不準。
更重要的是,中國空軍,還沒來,他得等,等他們從高空中俯衝而下,這些低空中的日機瘋狂拉升露出他們脆弱的肚皮的時候。
沒有劉浪的命令,所有機槍火力點沒人敢開槍,哪怕他們的手已經放在扳機上放了很久。
終於,隨著一陣可怕的轟鳴聲從空中傳來,空上的日機像是受了驚的鳥不再那般悠閑的盤旋。
“中佐閣下,中國人的飛機來了。”驚慌失措的聲音在渾身冰冷的竹山大雄的通話器了猛然響起的那一刻。
“開炮,開炮,給老子狠狠的打,兩團所有輕重機槍,都給老子打。”劉浪的眼睛陡然變成血紅色。
曠野中,爆豆似的槍聲猛然響起。
從空望下去,那片灰不禿嚕的田野猛然就像一隻被驚醒的刺蝟,突然張起了全身的刺。
那些刺,很銳,也很灼熱。
正在拉升飛機的竹山大雄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他被中國人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