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您是不是他?”大光頭很突兀地舉起手中的報紙衝著劉浪問道。
劉浪一愣,仔細看了看報紙上的圖像。不得不,雖然黑白照片沒有完全拍出自己藏在骨子裏的帥,但從體型相貌上看,的確是他劉浪無疑。點點頭,很確定的道:“是我。”
“那長官,您能不能告訴額,石栓您認識不認識?”大光頭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嘴唇翕動著繼續問道。
“石栓?”
劉浪還未話,他身邊的遲大奎卻驚訝出聲。
劉浪此刻亦是記起那名飛蛾撲火般衝向日寇刺刀的士兵,慘烈之極的以命換命,開啟了殘兵們的勝利之門。都現代戰爭打的是裝備打的是科技,可無論是在朝鮮還是在北越,裝備和科技都敗給了對手敢於犧牲的勇氣。
決定戰爭走向的,永遠都是人類自身。
石栓,就是劉浪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再次給他詮釋這個真理的戰士。
“我認識,他是我的兵?”劉浪很確定的點點頭。
“那這個上麵寫的石栓是不是額兄弟?”大光頭手指著報紙上最下方一行,有一處顯得額外模糊的文字,顫抖著嘴唇問道。
興許是民國時期油墨印製技術不夠好,也許是那個名字被人用手指摩梭過太多次,若不是劉浪眼神足夠好,幾乎都認不出“石栓”三個字。那一行,寫著的是陣亡的二十名殘兵的名字,是國民政府為了激勵全國抗日軍民的熱情,特意將跟隨劉浪突襲敵軍司令部犧牲的二十人名單都附於最後。
石栓的哥哥?看著眼前情緒明顯有些不太穩定的光頭,劉浪眼神一凝,沉聲道:“老鄉你別急,我馬上找人核實。”回頭看向遲大奎:“我記得石栓不是潼關人。”
“是,石栓是。。。。。”
“華陰人,額和額兄弟都是華陰華西鎮人。”大光頭迫不及待的回答道。見遲大奎欲言又止,以為他還不信,有些急了,又道:“長官,額可木有早皮溜慌,額兄弟長得不像額,白淨淨的,精的太咧。”
遲大奎張口想話,卻又不知從何起,隻能無言的看看劉浪,默默點頭。石栓的確是華陰華西鎮人,這次來師部駐地報道,他就有順道去找找石栓家人的意思,石栓五十大洋的撫恤金還一直存放在他處呢!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碰到石栓的哥哥了。隻是,到這會兒,遲大奎突然又不知道該怎麼了,從眼前這個憨厚漢子急切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很在意自己兄弟的下落。
“大哥,如果你沒有謊的話,那我的兵,就應該是你兄弟了。”劉浪上前一步,主動握住大光頭的手,沉聲道。
“那,長官,你能不能告訴額,額兄弟人在哪兒?他們都,額兄弟是英雄,死了。但額才不信,額兄弟可是精的太咧。”石大頭反手握住劉浪的手,憨厚樸實的臉上滿是懇求。
顫抖的雙手顯示著他內心激動而忐忑不已的情緒。
一個在自家大哥眼裏極為精明的人,卻義無反顧的拿胸膛迎上了鬼子的刺刀,那一刻,石栓究竟是怎麼想的,恐怕隻有石栓自己才知道了。劉浪不可遏製的想起了那個淩晨那個瘦的身影迎著刺刀衝刺的身影。
無論那個時代,華夏民族都不曾缺乏過勇氣,這是那個淩晨給劉浪留下的最大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