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她夫君是個讀書人,不僅自己兒女跟著認字,就連村子上的孩童不分男女也一並教學,耕讀之家、書香之家,這是浸入骨子裏的熱愛,是他沒法比擬的。
水清不明白淩策突然而來的激動敬佩是何意,不過心裏惦記著將字畫賣給商城掙錢,臉上的笑意明顯真心實意許多。
不管送禮方還是收禮方都很滿意,賓主盡歡。
等開了大門,院子外的桑柔已經淺笑盈盈,如同弱柳扶風一般站在門側安靜等著。
淩強瘦削的身軀微微弓著,恭敬等著爹爹出來一般。
水清瞥了兩人一眼,感歎了一句能屈能伸。
一行人往村口走去,人多,桑柔略微落後幾步,到水清身側。
她雙眼注視前方的淩策,麵上掛著淺笑,聲音雖輕吐出的話語卻一點不客氣:“你別以為攀上了老爺這個大樹就能安枕無憂了,你要知道我和老爺幾十年的情誼,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抹去的,等回了府,一切又會恢複原樣。”
水清不在意嗯了聲。
也就桑柔把她自己當做一根藤蔓要依附別人而活,她隻想自己做棵大樹,無需攀上任何人。
安枕無憂?這世道哪有真正的安枕無憂,隻有不斷努力不斷籌謀才能在關關難過時關關過。
她也沒指望淩策突然就轉變成一個好父親,確實如桑柔所說不是她三言兩語能抹去的,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發芽生根。
沒得到爭鋒相對的回話,桑柔憋著的一股火更甚,繼續道:“你以為淩然能鬥的過我?
諸氏出身好、家世好、教養好又如何?還不是抓不住夫君的心,最後夫君、家產、兒子統統落在我手上。
淩然這個嫡長子還不是敗給了我,以後淩家終歸是我兒的!”
水清抬眼看向身側誌得意滿的女子,沒有羞愧隻有得意。
桑柔忽視了最大的問題。
以往她的對手是諸氏,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桑柔是外麵那個,占據了風花雪月柔情蜜意,諸氏那邊是家長裏短是柴米油鹽,輸給她不是諸氏能力不行,隻是位置不同。
而現在桑柔這個外室上位了,就成了柴米油鹽的那個!
並且淩然對於淩策是親情,男人在妻子和情人之間選情人的很多,但情人和孩子中,往往會更在乎孩子——年紀越大越重視,因為年輕的時候隻想情情愛愛,年紀大的時候不行了,更加指望孩子。
淩策或許不需要兒子養老,但他需要一個人掌管淩家,將淩家發揚光大,所以後麵就看哪個兒子更有本事。
桑柔見胡水清一直不吭聲,如同打在一團棉花上,可心中的火氣非但沒消,反而更加旺盛,放狠話道:“怎麼,怕了?還是不信?你等著看吧!”
水清終於回了句:“嗯,我等著看。”
淩然的賽道已經和她們不同了。
哪怕不靠淩家,他也能闖出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往後不是他依靠淩家,而是淩家依靠他。
她相信她能看到,看到自認打敗正妻擠走嫡子的桑柔有何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