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可悲
季隨低頭，就看見站在他身邊的沈嬌，她的目光依然很柔和，也帶著深深擔憂。
女人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淺淡卻又有無法忽視的明豔，就好像洋桔梗這種花一樣……
美麗，嬌弱，因為家庭變故，染著一層淡淡的沉鬱，美麗又帶著悲傷，讓人想要將她緊緊地擁抱在懷裏。
“阿晟……”
季隨呼吸一滯，隨後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
“對不起……”
沈嬌有些呆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向自己道歉。
不過仔細一想，他這些日子似乎總是和自己說著對不起這樣的話。
或許，自己也從來沒有嚐試著去了解他。
沈嬌輕歎一聲，伸手回抱住了他，“沒關係……”
已經沒關係了。
“還有……我也想說一聲抱歉，先前說了很多傷人心的話。”
季隨深吸一口氣，隻是想將他更緊地抱在懷中，內心被內疚這樣的情緒緊緊包圍。
沈嬌也默默地回抱著對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坐在醫院長廊，此刻四下無人，沈嬌知道是季隨把其他人都驅散了，而前方就是老夫人待的搶救室，此刻所有人都走了，麵前的設備是溫和的藍白色，可在季隨眼裏，它卻變得從未有過的刺目。
“奶奶死了……”
季隨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地甚至聽不出起伏，就好像在陳述一件格外平常的事。
沈嬌身軀一顫，她緊了緊自己的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季隨看著前方的病房，深吸一口氣，才再度開口。
“聽說我父親很討厭我，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想殺了我，每次見麵他除了冷臉就是讓我滾開，讓我很惡心，不過幸好在我要死的時候，被我奶奶攔下了，嚴格來說，我是被奶奶養大的。”
“奶奶她一直都很孤獨，很寂寞，很痛苦，她不喜歡季家，可能也沒有那麼喜歡我，但她就是對我很好，因為她很愛一個人，可那個人不愛她，而我和那個人長得很像……”
“因為寂寞所以把我留在了她的身邊，我……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了下來，很可悲吧。”
“小的時候我就很壞，老是搶季殷他們的東西，但隻要我想要，奶奶就會幫我奪過來，無論對錯，無論原因，隻要我想，那我做什麼都是對的。”
沈嬌呼吸一滯，忍不住看向他。
季隨的目光卻一直都放在前麵，好像已經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這樣的想法也從幼年就一直伴隨著我，小的時候我奪走季殷他們的玩具，長大了我就理所當然地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靠掠奪獲得的，反正想要什麼隻要去搶來就好了，因為我是季家家主，我位高權重，我有很多錢，有了這些，我就能奪走任何東西，無論是東西，還是人……”
沈嬌放在腿上的手再度握緊了。
她嘴角蠕動了一瞬，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選擇緘默。
季隨微歎一聲，“那個時候我就總是很想見你，明明知道你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可總是很想靠近你，那時的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等有了能力之後，我就隻想把你留在自己身邊，像我這樣的人居然能擁有最高的權利和地位，對任何人和事物為所欲為，很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