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又吩咐了要以水一鬥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照著大夫的指示,易梅拿著方子親自去熬藥。
易夢在一旁照顧著楚緋,摸著她滾熱的額頭,將浸濕的帕子覆在上頭:“我的好緋兒,你要快快好起來……”
其實這楚緋也是因為一下子拔去了多年的病根,身體承受不了,長期淤積在身體裏的熱毒一下子散了出來,隻要照顧得當,便是不吃藥,也是能痊愈的。
楚緋原先是怕喝藥的,但躺在床上的大半年,她幾乎是浸在藥裏過來的。這兩劑退燒的方子現在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了。熱是退下了,可還是要再喝一些固本培元的補方。楚緋乖巧的任易夢小心喂下,還朝易夢展露一個虛弱的笑容,臉色雖然蒼白,但嘴角向兩邊咧開,有一個漂亮的弧度,極其燦爛。
看得易夢心裏揪著生疼,好可憐的孩子,這麼乖……偏生這般多災多難。
“絳……紅……”楚緋不太會說話,小時候負責照顧她的婢女教過,但她說不出口。被玄明治好後,靈台清明了許多,過往的記憶一幕一幕的閃過腦海,她依稀記得,商徵羽是這麼喚淩絳紅的。
因此病好後的第一句話,竟是叫出了滿腦子裏想著的名字,淩絳紅的名字!
“緋……緋兒……你……你剛才……說什麼?”易夢嚇得藥晚都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怎麼了?怎麼了?”易梅聽見響動,從門外匆匆忙忙的趕進來。
“緋……緋兒……能說話了……”易夢咽下哽在喉頭的口水,眼裏泛著淚花,“緋兒,緋兒會說話了……”
“這可是真的?”易梅有些不信,奔到楚緋麵前,“好緋兒,再說一遍好嗎?說給我聽……”
“……絳……紅……”楚緋的發音還是有些困難,但這兩個字卻是清晰無比的打在易梅心頭。
楚緋能說話了,癡兒不癡傻了……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叫了她們少宮主的名字。一時間易夢和易梅又哭又笑,似悲似喜,兩人把楚緋激動的抱在懷裏,倒是像她們失心瘋了一般。
許久,易梅才平複了心情,擦了擦鼻子,點著楚緋的腦袋笑罵:“你個小沒良心的,隻記得少宮主,妄我們對你那麼好……”
楚緋歪著頭,笑看著易梅,兩隻眼睛璀璨的像天上的星辰,幹淨而透亮,嘴巴張了張,很努力的叫道:“易……易梅……”
易梅聽了,立刻眉開眼笑,抱著楚緋又親又捏……
“噗嗤……”易夢笑出聲來,“易梅,你怎麼跟著緋兒後頭吃醋了?你看,小緋兒可沒忘記了你。”
“就你大方,緋兒可是咱們捧在手心裏的寶,你不嫉妒?”易梅撣了易夢一眼,又轉向楚緋,“緋兒,可不能這麼沒大沒小的,你得叫易梅姐姐!”
“行了,你跟個小孩兒賣什麼乖?這會兒她還沒會說幾個字呢,慢慢來……”易夢拍了拍楚緋的後背,“緋兒剛喝了藥,困不困?睡會吧……”
安頓好楚緋,易夢和易梅兩人走出房間,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低頭商議。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少宮主?”易梅問。
“我不知道,緋兒會說話是好事,可是……”易夢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擔心,若是緋兒不再癡傻,少宮主會不會還將她留在身邊。畢竟……癡兒對她無害……緋兒就不一定了。”
淩絳紅和商徵羽都生性多疑,從不輕易信人。
“但是若是隱瞞了知情不報,你我的下場不用想都知道……少宮主的脾氣可不必宮主好到哪裏去。”易梅擔憂道。
“這我當然知道,我想,少宮主這麼寵緋兒,一定舍不得送她走,若是不行,咱們再求求情,留下緋兒也不是什麼難事。她從小長在鳴鳳宮,還怕她害了咱們?再說,也許少宮主知道緋兒能說話,第一句話還是叫著她的名字,會不會更高興呢?”易夢拍著易梅的肩,“我們倆在這裏瞎擔憂也沒什麼用。這種事,不是我們做屬下的能做得了住的……”
“嗯……聽你的,一會我飛鴿傳書,通知少宮主。”易梅點頭道。
“好,我去吩咐下人給緋兒燉點補湯,你看她才病了幾日,又瘦了一大圈,前些日子都白養了。”易夢有些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