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0章 盛世開啟(大結局)(3 / 3)

“真的嗎?那太好了!殿下果然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最上義姬說完這話也意識到不妥,咯咯笑的花枝亂顫,都已是二十八歲的少婦,卻依然像當年的小女孩似的歡呼雀躍著,晚餐的氣氛頓時多雲轉晴,女人們低聲說笑著聊起孩子們過的如何,將來要給孩子們置辦哪些物什之類的話題,源義時微笑著聆聽夫人們的交談,偶爾還會插嘴說上幾句。

第二天一大早日常會議,禦相伴眾討論政務的時間,八十個人為某個矛盾的議題爭的麵紅耳赤,上杉謙信、真田幸隆、武田信繁三位別當對此見怪不怪,適當的時候咳嗽一聲以示注意體麵和禮儀,征夷大將軍源義時,與他的嫡長子足利義泰坐在三別當後麵的帷幕裏不參與發言。

日常的禦相伴眾會議將軍會這樣列席參加,禦連判眾會議通常缺席,隻有一個月一次的禦連判眾評定會才會列席參加,這是幕府的新製度,尋常議題將軍隻要帶著眼睛來看、耳朵來聽,隻有半個月一次的禦相伴眾大評定會,兩個月一次的禦連判眾大評定會上才會作出訓示。

這樣既可以保持將軍的威儀不失,亦可讓禦相伴眾、禦連判眾在將軍不在或者明確表示不會發言的時候暢所欲言,源義時就是要借助這個體係傾聽每個人的看法,他還有另一雙耳目物見奉行望月吉長、服部正成為將軍服務,可以輕易的辨別哪些人會議上誇誇其談,暗地裏卻喜歡幹一些蠅營狗苟的卑劣勾當。

對於貪婪逐利的跳梁小醜、心懷不軌的陰謀家,源義時的態度是既不製裁也不指責,而是拿著小本本記錄在案,想動手的時候就是雷霆一擊徹底粉碎,掌握情報引而不發以為震懾,如雄獅打盹乍看無害,其實到底是真睡還是假寐尚未可知。

帷幕外禦相伴眾激烈的辯論著,帷幕裏父子倆的氣氛非常輕鬆,討論著一些膽大包天的禦連判眾也不敢輕易討論的話題,禦相伴眾的激烈辯論對精擅政務的足利義泰不算個事,更不用說他的父親源義時經過大風大浪的英雄人物,而這對父子正圍繞著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討論,那就是稱臣與征朝。

足利義泰皺眉說道:“父親大人的意思是,征朝乃欺世盜名之徒大言欺世嗎?可是孩兒總覺得他們說的沒有錯啊!幕府麾下二十五萬精銳士氣高昂鬥誌頑強,若這麼養著不消三十年就變成一群沒上過陣的廢物,而且武士們立功求賞的心情……”

源義時搖頭道:“錯了錯了!幕府立禦家人本意是維護武家的利益不失,維持天下穩定安定,這二十五萬精銳早晚要跟隨餘去天國,他們的後代也早晚是一群不知兵的驕妄之士,這是天道至理非人力可扭轉,不信你可以看看源平時代的名門後代,又有幾家依然勇猛無畏?八幡太郎的子孫依然會墮落,你又焉能阻止二十五萬精銳朽爛的一天?

餘設置世兵考核製度就是盡量拖延朽爛的時間,讓你的子孫後代有充足時間努力調整策略,不要被眼前的太平盛世假象所蒙騙,也不要被滿倉銅錢的富饒迷惑,一旦發動征朝之役,這一切都將白白葬送在朝鮮的土地,二十萬精銳命喪異邦導致幕府權威大失元氣大傷,餘辛苦積攢的威望全部喪盡,相信餘的判斷從沒有錯過。”

足利義泰思考一會兒似有明悟之意,但又糾結著不知該如何表達,源義時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餘為何要一力放棄征朝,其一不願意看到幕府元氣大傷,又結仇大明帝國壞了海上貿易來之不易的良好開局。

其二不想讓幕府重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悲劇,為征朝打的自己元氣大傷權威大失,你的子孫後代再出個不賢不孝之徒做將軍,說不定就是新的應仁之亂,而你的子孫就會被新動亂的黃雀給啄死。

其三日本與大明交惡是百弊而無一利,空耗國帑死傷精銳卻隻收獲死仇一份,貿易中斷反而讓南蠻人和大明北方的胡人當上另一隻黃雀,所以,這征朝之議乃狂悖之言,爾後再聽到有人提及就把此人逐出去。”

“孩兒大概明白了!所以父親派出策彥周良大師、南光坊天海大師前往大明帝國稱臣納貢的吧!”足利義泰沉吟片刻,說道:“那麼武士們求恩賞的渴望戰功和恩賞又該怎麼辦呢?如果隻是駐守訓練的話,時日一久會有人心生怨氣的。”

源義時輕笑道:“那就去開發蝦夷,幾年前餘就定下開發蝦夷的決斷,他們渴望恩賞就給他們恩賞,蝦夷島廣闊的平野足有千裏,隻要自願放棄禦家人的身份,跟隨各地自願報名的地侍前往蝦夷島開發土地,所得土地皆歸自己所有,如果不舍得放棄禦家人的身份,就耐心的等待幕府出兵蝦夷的行動,蝦夷島至少需要一百年的開發,這是餘為你多爭取的一百年安定太平之日。”

“那一百年以後呢?”足利義泰苦惱地說道:“一百年後土地分光了,縱使有邊邊角角也不會很多,幕府又要有難的了。”

源義時淡淡地說道:“欲望是宇外天魔釋放的毒咒,每個人從出生那一刻就中了這種毒咒,優秀的武士必須學會克製欲望的誘惑,借用欲望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你也看過許多劍豪用真劍對決,可知道為何林崎甚助要把太刀收在鞘中引而不發?”

“因為出奇製勝嗎?好像不對!難道是……”足利義泰對居合術不甚了了,思考一會兒依然表示不解。

源義時抽出自己的佩刀髭切,亮出明亮的刀刃又緩緩的還刀入鞘,在足利義泰迷茫不解的注視下,說道:“兩名劍豪以真劍對決,畢竟不是戰場殺敵抽刀揮砍,雙方交手隻有一個刹那,而一把鋒利的太刀明晃晃的亮出來便給人造成極大的威脅,武士在拔出太刀的那一刻提前暴露敵意而失去出手的先機,使人心生防備之心,進而琢磨拔刀武士的破綻趁機擊殺之。

同樣一把鋒利的太刀收入刀鞘裏,讓人看不透隱藏多少後招,琢磨不出刀鞘裏太刀會在何時爆發,隻要對方輕忽大意或者自以為取得優勢而暴露破綻,就是一刀製敵的決著之時,餘束縛禦家人就如同將太刀收入鞘中,雖然光芒不顯平淡無奇,但是敢小看幕府這二十五萬禦家人的力量,就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引而不發,謂之威懾力!”

“孩兒終於明白了!多謝父親大人指點!”

源義時笑著說道:“三年前餘派出策彥周良大師、南光坊天海大師去明國一行,拜見明國剛登基的皇帝,並進獻銀幣一萬枚,金幣一千枚,請求勘合貿易五年一貢,再過兩年就是勘貢之日,你就代表餘去明國拜見大明皇帝陛下,帶著餘的親筆國書,告訴大明皇帝陛下,我源義時一族願世襲罔替代代忠於大明,為大明戍守東海剿滅倭寇,求一個準許正常貿易的資格,當然,談不成也無所謂,隻要表達這個含義,相信明國的宰輔一定會注意到幕府的意願。”

足利義泰躬身道:“孩兒記住了。”

“年初,朝廷與幕府溝通定下天皇東狩的日期,五年後的三月,將是天皇東狩江戶之期,東京禦所可以開催修建了。”源義時盯著足利義泰稚嫩的麵容,緩緩說道:“屆時,餘將會宣布辭去征夷大將軍,把這個幕府完整的交給你。”

“父親大人!您春秋鼎盛怎能……”足利義泰驚的手足無措,愣神半天不知該如何表達正確的態度,隻是機械地重複著:“這個決定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源義時輕拍足利義泰的肩膀,安慰他不用緊張,笑著說道:“馬上要當將軍的人應該高興些……”

“父親大人這麼突然的決定,孩兒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啊!您可是幕府的大將軍,這整個天下都是您打下來的啊!”足利義泰沮喪地垂下腦袋,再抬起頭的時候眼裏滿是崇敬、孺慕、不舍和懇求之意,年輕的他還不知道離開父親的庇護能飛多遠。

“雄鷹總有展翅翱翔的一天,餘不可能永遠坐朝庇護著你,幕府早晚是屬於你的!”源義時的眼裏閃過一絲絲回憶,當年的小小嬰兒轉眼間成長為十七八歲的少年,不禁感歎時光飛逝毫不留情。

他已經是三十五歲的中年人了,再過五年便是不惑之年,前半生征戰二十年早已身心疲憊,如今天下太平人心思安,幕府經曆草創的混亂和不適應,到這時也已漸入佳境,該扶上馬送一程的都做好了,是時候停下腳步休息一下了。

想到這裏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源義時對嫡子安慰道:“世兵考核、禦家人、禦連判眾、禦相伴眾、兩府體係、親藩拱衛、錢糧俸祿體係、京都江戶大番役、奉行駐軍輪換等等這些構成幕府的每一個環節,而餘退位將是這整個鏈條裏的最後一環,這最後一環就由餘來起一個頭吧!”

父子倆正在悄聲交談之時,帷幕外的爭吵忽然停止,一名侍從快步走到帷幕外撐地俯身道:“啟稟公方殿下,一支龐大南蠻船隊向江戶港請求靠岸,據港口奉行所述,這支南蠻船隊所持旗幟為白底紅十字旗,自稱是依照公方殿下的約定而來……”

“原來是她!”源義時的嘴角向上微微翹起,露出欣然的微笑:“她終於來了……”

天正八年(1580年),在幕府禦家人三萬精銳的護送下,天皇帶著中宮源輝子、和仁皇子,以及朝中文武百官數百人,侍女、僮子、仆役數千人,香車步攆前呼後擁離開京都東狩江戶,這是自傳說中的日本武尊以來,天皇第一次離開京都東狩關東,其意義格外重大。

天皇和公卿們驚訝的發現印象裏蠻荒的關東大地上,竟然崛起一座規模數倍於京都的超級巨城,心中的驚訝和震撼溢於言表,在幕府的熱情款待下,天皇當即決定從今日起每五年東狩江戶一次,坐落在江戶西南的涉穀町的東京禦所成為天皇的寢宮,由此江戶改名為東京都。

源義時向朝廷請辭征夷大將軍,隨後被朝廷任命為従一位太政大臣,隨後便帶著家眷跟隨天皇的車架返回京都隱居,其嫡子足利義泰繼任征夷大將軍、正二位右大臣、源氏長者,成為江戶幕府的第二位征夷大將軍。

在這一刻,江戶時代的大幕被徐徐拉開,由此進入和平安寧的太平盛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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