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3章 京都紅葉紅(3 / 3)

身為家督他總要表現的完美無缺,總要保持智珠在握的姿態給予更多人強大的信心,他不在是那個為自己而活的少年,他有譜代家臣有龐大的武士集團更有無數領民的傾力支持,他不在孤獨同時也在為不孤獨付出代價,記憶裏的理想在悄然間褪色成為一幅幅發黃的照片,那似曾相識的場景正是他這二十年來不斷在努力做的。

眺望著遠山之巔那點點落日餘暉逐漸散盡,喃喃自語道:“不勝則死,不興則亡……我在貫徹自己的誓言!請先祖保佑我,保佑我上総足利家吧!”

……

十月底的京都氣溫降低,白晝與黑夜的溫差近十度,京都周圍的紅葉樹染成一片丹朱之色,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仿佛整個城市都在燃燒著,二條禦所裏足利義輝與近衛前久對坐飲茶,兩人沒有選用耗時耗力的傳統茶道,而是改用炒製的清茶作為私下交談中的社交工具。

新茶道的優勢是雅俗共賞上手容易,雅的依然有若幹的步驟需要沐浴焚香清心淨體方能用茶道禮儀,俗的就隻需要幾個簡單的步驟嚐嚐清茶散發的純粹清香氣息,優點在於想怎麼喝就怎麼喝,沒太多講究更加爽快自在,一小撮茶葉可以複飲五六泡,這五六盞茶的功夫就有近一個時辰,這點時間足夠商談許多事情。

此時的足利義輝麵色晦暗眼窩深陷,整個人就像從難民營逃出來的災民,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連著肉,無精打采的對近衛前久說道:“按照前久的意思來說,義時是請求餘給予他關東公方的名份是嗎?”

近衛前久看著足利義輝有氣無力的衰樣大搖其頭,他也勸過幾次隻是強情公方自己依然邁不過這個門檻,遺憾的說道:“是的,義時在關東的進攻正進行到關鍵時刻,隻要捉住足利藤政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控製關東,屆時整個東國將大半歸入幕府控製,此為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義時就這麼迫切要當關東公方嗎?當了關東公方會不會迫切的想得到餘的寶座,餘的輝若丸到底是怎麼死!餘必須要弄清楚以報我那可憐孩兒的大仇!”足利義輝的精神狀態依然差得很,萎靡不振仿佛提不起半點力氣似的,所謂心病須得心藥醫,邁不過這道門檻,足利義輝或許就會雄心大減,蛻變成一個理想崩潰的庸碌公方。

自從輝若丸的離奇身死,足利義輝的人生仿佛從輝煌燦爛的頂點陡然間滑落到黯淡無光的無底深淵,嫡子輝若丸寄托著他對夢想延續的所有期望,一個沒有子嗣的公方是悲慘的,注定他無論多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就好比足利義稙臨到老死依然孤苦伶仃,可是誰又能想到當年他還叫足利義材的時候是那麼的風光無限。

足利義輝突然有點理解“流公方”足利義稙的感受,想他足利義輝堂堂征夷大將軍卻連個嫡子都保不住,這和“長跑健將”足利義稙保不住屬於自己的將軍寶座,連他的嫡子竹王丸也同樣沒保住是多麼的相似,或許他和足利義稙最相似的地方是前半生的春風得意,而長跑健將顛沛流離的後半生比他可是要失敗的多。

比起自己經曆的悲慘際遇,吉良義時稱霸關東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放在幾年前的幕府,或許會注視關東動亂引來的政治走向變化,可這些年幕府中興的勢頭不斷的滑落早已沒有曾經“坐擁天下”的美妙感覺。

這些日子裏他的腦海裏永遠回蕩著嫡子輝若丸死去的慘景,這是他前半生所經曆的最失敗場景,後來的事情他隱隱約約隻記得好像被許多武士圍住,其他的記憶全是零碎混沌的碎片,完全記不起來到底做過過的事。

渾渾噩噩的渡過幾個月,漸漸的恢複身為將軍的正常思維,可這道印記留下的痕跡實在太深刻,以至於足利義輝始終不能忘懷,他可以不在乎吉良義時稱霸關東,可以允許他做一些僭越的行為,但是他絕不允許任何人觸犯他身為將軍的威嚴,還有他那可憐的孩子輝若丸。

“這個……”近衛前久有些搭不上話頭,“所謂天無二日人無二主,關東國人眾即將失去關東公方,如果幕府不能及時填補就隻有讓那些宵小之徒再擁立一個,或許又會惹足利成氏掀起的享德之亂也說不定。”

“設立新的關東公方,隻會讓我足利將軍家推向永無止境的深淵裏吧!”足利義輝冷冷的一笑便閉上眼睛緩緩品茗,努力整理紛亂的思路讓自己的大腦更清醒一些,他已經意識到吉良義時在關東做的事情非常危險,可總是提不起更多的心思對付他,這或許就是身為將軍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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