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策馬衝鋒,北條綱成握著大身槍的胳膊輕輕顫抖著,心中苦澀的一笑知道自己還是沒有堅持到最後,輕輕垂下槍刃放緩戰馬行進的速度,不用親近他的人也知道北條綱成這是要放棄抵抗自殺的念頭。
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喊道:“叔叔!”
“氏邦?”北條綱成一愣神剛想回頭就看到齋藤朝信的大身槍衝他劈砍而來,他下意識的抬起大身槍抵擋被瞬間的巨力壓來將長槍給彈飛,北條綱成歎道:“氏邦還活著沒有被殺死,即使死掉也可以安心了!”
就在北條綱成準備閉目等死的時候,齋藤朝信卻收槍而立大笑道:“安房守殿安然無恙,上総介殿也就不必死了!上総介殿為何還不速速下馬受降,以保住這七千北條軍的性命?”
北條氏邦被五花大綁捆住坐在馬上,隻能焦急的探著腦袋大叫道:“叔叔!你不能死啊!你死了父親大人和兄長會傷心的!”
“原來你們的打算是要生擒我呀!”北條綱成沉默片刻,整個人仿佛突然蒼老許多:“我……願降!”
北條綱成戰敗被俘是影響武藏進程的一件大事,往小裏說那是北武藏唯一擁有反抗力量的八千精銳被擊潰俘虜,往大裏說這就是武藏國最強的軍事集團就此消失,對北條家尤其是武藏國中的北條家武士是個莫大的打擊。
但是在此之前,上杉輝虎決心先將這個消息掩藏起來,憑借著多年統兵的經驗他很快發現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於是做出一個事前沒有想過的軍事冒險,派出數路偵騎化妝成北條家的使番求救,企圖用引蛇出洞的計策把武藏國中的剩餘幾路北條軍擊敗。
他這個大膽的冒險完全出乎北條家的預料,瀧山城的北條氏照與岩槻城的北條氏規完全不知是詐,急忙帶著本陣軍勢趕往田波目城求援北條綱成與北條氏邦,這麼貿然的出兵自然遭到四散包圍北武藏的吉良軍阻擊。
北條氏照不過是個二十二歲的小青年,更年輕的北條氏規還是個十七歲的半大小子,看到殺氣騰騰的柿崎景家與齋藤朝信就嚇的兩腿發軟,身邊的譜代家臣為了給兩個小子爭取逃跑的時間主動去擋刀,麵對這兩個越後無雙大將的正麵突擊,確實不是兩個毛頭小夥能抵擋的,他們隻有逃命一條路可以選。
幾十個勇猛的北條武士才讓北條家從重重包圍中殺出來,再折回頭發現自家的居城早已變成吉良家的領地,留守的譜代家臣不是被殺就是主動降服成為吉良家的帶路黨,才幾天的功夫就是風雲突變,武藏國再也沒有兩人的立足之地。
一場大敗把兩個年輕人的野心澆滅,什麼建功立業什麼威震關東全部變成奢望,正在猶豫是否要撤回小田原的時候,北條氏照與北條氏規兩兄弟在逃難的圖綜合那個半道相遇,兄弟倆看著彼此狼狽頹廢的樣子真是默默含著連眼淚抱頭痛哭起來。
兩郡立刻彙成一股六千軍勢努力向川越城靠攏,但是吉良軍的反應速度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在川越城附近設置匆匆阻礙讓兩人這六千軍勢完全不敢靠近,幸好大道寺政繁也不是個不通軍略的蠢蛋,竟硬生生的帶著兩千殘軍衝出吉良軍的包圍圈。
大道寺政繁見到北條兩兄弟的時候十分難看,不但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捶胸頓足的哀歎武藏國就此休矣,兩兄弟相顧無言隻能哀歎時局敗壞竟已至此,大道寺政繁也沒有閑工夫和北條兩兄弟交換時局的看法,在他身後尾隨著上萬吉良軍必須要想辦法甩掉。
“二位殿下盡快離開武藏國!川越城已經不保,江戶城、小機城也不見得安全,為今之計隻有返回小田原城再做打算!在下願意為兩位殿下引開吉良軍,請兩位殿下盡快啟程吧!”大道寺政繁說完這番話就帶著軍勢向南而去。
北條氏照拉著北條氏規片刻不停的向西南逃竄,一路上遭遇幾次吉良軍的小股騎兵追擊險些又被吉良軍的主力給咬住,經曆千難萬險才脫離吉良軍的包圍圈,半夜裏隻敢夜宿在武藏國西南部的高尾山上,連距此不遠的小機城都不敢進去。
接連幾天的艱苦生活讓北條氏規受了不少苦楚,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人來說,生命的旅程隻是剛開始前麵一小段路程,他還有著無比光明的未來前程,他應該努力的享受青蔥歲月的美妙生活,而不是在荒郊野地裏吃灰受苦,更不應該經受慘敗的巨大打擊。
想到這些天的遭遇仿佛是在做惡夢,北條氏規神色慘然地喃喃自語道:“這到底發生什麼變故,為什麼諸君會在之間改頭換麵,我一直以為武藏國不是我北條家的領地,可當我看到昔日的家臣國人都背叛了我的時候,我的心口在隱隱作痛……我們都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