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1章 鼓掌之間(3 / 3)

波多野秀治毫不猶豫的拒絕掉三好長慶的橄欖枝,並奚落三好家現在才想起優待丹波國人,那麼早些年為何要對他的父親施加如此毒手,又為何要對丹波國人屢次欺淩侮辱,並直斥三好長慶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用沾滿無辜者鮮血的雙手完成下克上當上管領代,名為畿內霸主實為畿內蠹蟲雲雲。

一番義正詞嚴的拒絕讓三好長慶既尷尬又羞惱,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這麼公開的指責他,這個波多野秀治不但拒絕他的橄欖枝,還借機大肆宣揚借著這件事來抬高自己不畏強權的聲明,並讓三好家在此次事件裏充當一次醜角,這怎能不讓他憤恨和恚怒。

三好長慶對波多野秀治是充滿討厭,忌憚和憤恨的心理,討厭波多野秀治對自己的敵視和不順服態度,忌憚波多野家對丹波國人以及播磨赤鬆家的影響力,憤恨這個家夥屢次三番不識好歹還敢拿他的名頭買自己的好名聲。

不敢動手從側麵暴露三好家的衰弱,在吉良忍者的煽風點火的宣傳裏,三好長慶變成一個欺軟怕硬的惡棍武家,多朝廷幕府表麵的恭順下卻掩藏著一顆貪婪狠毒的心,下克上幽閉細川晴元體現他的大逆不道和無法無天,對幕府公方的屢次威逼暴露他的狠毒無心。

屢次在吉良家的反擊下收獲失敗,難以對付勇敢的畠山高政,非常水的六角承禎,以及更加弱小的波多野秀治,又一次次暴露三好長慶的軟弱本性,隻會欺負同族欺辱衰弱的主家,欺負經曆屢次大亂而衰弱的將軍,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朝廷袞袞諸公。

麵對這麼惡毒的謠言就算是三好長慶也不禁色變,看似這個謠言沒有以前的妖魔惡鬼夜叉之類的惡名可怕,但實際上這個謠言卻是把神神鬼鬼之類不可捉摸的東西具現化,更加具體的形容三好長慶的性格,欺軟怕硬貪婪狠毒就足以將他的形象塑造成一個武家的小醜。

以後他在畿內的名聲將會從孩童最裏的怪物,變成黎民百姓聞之色變的黃幡星,那絕不是簡單的迎風臭十裏那麼簡單,長此以往說不定配下從屬的國人眾也要生出異心,其中就有一次他經過中庭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小姓議論家督的名聲,言語之間似乎對三好長慶的表裏比興十分不屑。

以往從沒注意過名聲對自己有多麼的重要,直到他遇到這件事才發現自己的名聲已經惡劣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譜代家臣們也無法忍受自己的主公是個欺軟怕硬的卑鄙小人,三好家不需要一個名聲狼藉的家督,沾染太多的汙名也有損三好長慶的威望。

沉重的憂慮讓三好長慶再也沒心思對付吉良家,帶著五百精銳旗本入駐京都的教王護國寺,不斷的在各種公共場所露麵參加京都的文化活動,並努力的做善事救濟貧困的町民修繕京都損毀的佛寺佛塔,盡量用這種行動來改善自己積累下的惡名。

……

在吉良忍者的操控下,各種花樣繁手段多變著法子對畿內三國同盟施加不利影響,這一方麵是因為吉良忍者眾的主要組成甲賀、伊賀都在近畿的勢力圈子裏,擁有太多的渠道去對市井百姓施加影響,很容易在畿內的平民階層建立不可輕視的影響力。

另一方麵就是吉良家在畿內的積累實在太雄厚,兩百年來吉良家的家督代代在京都裏侍奉幕府將軍,各種深淺不一的關係幾乎遍布整個畿內各處,這些根本起不到作用的關係在普通武家來看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在吉良家以及金錢開道的影響下就成為絕佳的敲門磚。

這些都是欠缺底蘊的三好家所難以模仿的,三好長慶明知道自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卻無可奈何,幾次反製行動的嚐試都以失敗告終更說明在資源的利用方麵遠遜於吉良家,至於三國同盟的另外兩家則完全被吉良義時玩弄於鼓掌之間,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陰死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畿內三國同盟不過爾爾,餘隻需巧施妙計就讓他們變成一堆內憂外患包圍中的廢物。”吉良義時來回踱著步子暗暗思索著:“與之相反到是關東的武家顯得更難對付,好不容易在武田家埋下一顆炸彈一個毒餌,可狡猾的武田信玄竟然能強忍著不咬鉤實在是個麻煩事!

北條氏康這條老狐狸更是滑不溜手,北條家的三代經營把相模伊豆兩國打造的如銅牆鐵壁無從下手,以至讓餘都沒辦法捉住北條的弱點進行調略……甲相駿同盟的三條老狐狸一個個奸猾似鬼,比畿內那幫草包強出一個大檔次呀!”

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暫時拋開煩惱事,又想起前些日子聆聽虎哉宗乙的講經時,遇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天台宗僧人龍興寺隨風,陌生的麵孔陌生的人以及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事跡,他不知道龍興寺是哪裏,但並不妨礙他記住戰國時代有個來自奧州的天台宗僧人隨風和尚。

這個大膽年輕僧人竟然敢借古喻今,對著他指桑罵槐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說司馬昭篡位半途而廢方有司馬炎禪讓稱帝一舉,暗示他要學司馬昭行禪讓之舉奪得將軍之位,這一驚人舉動差點把虎哉宗乙給嚇昏過去。

吉良義時卻罕見的沒有流露出驚訝和憤怒的表情,雖然他一直以幕府的守護者或者忠臣良將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麵前,自始至終都保持著良好的名聲不沾半點惡名,但這並不妨礙天下的聰明人發覺他有“司馬昭之心”,吉良家內對此始終有深刻認識和高度的默契。

比如上杉輝虎掩藏自己的心思甘做一個少言寡語的譜代家老也是看出他有這個心思,始終糾結著不知該怎麼麵對才全身心的投入到宗教之中逃避著,而吉良家的幾個主要對手也多少能猜出他的真實野心,用吉良義時的話來說這叫“能做不能說的事情”。

吉良義時對這個膽大包天的和尚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當場就拍板留下他擔任奉行眾次官,實際是做吉良義時的謀士學問僧,而龍興寺隨風自薦的小故事也被越後武士演繹成一句登天的經典,一時間跑到吉良家裏發出驚人之語的毛頭小子越來越多,雖然大部分都是沒睡醒亂說胡話,但是還真就讓奉行眾發現幾個沙粒中的金子,算的上有得有失吧。

“聰明膽大觀察仔細,還特別敢想敢做!這個隨風實在太有趣了!”吉良義時眺望著遠處的夕陽會心一笑,緩緩的離開天守閣走向幽深樹林包圍著的禦所,在那裏有他的夫人和孩子們在等著這位丈夫與父親。

這一年裏吉良義時又添一子三女,使得家臣團對家督人丁單薄的擔憂全然消散,嫡次子勝王丸是個精力旺盛的小家夥,每次餓的時候哭的嗓音最洪亮,吃完奶還不睡覺不聽的咿咿呀呀伸手想去觸碰搖籃上掛著的小墜飾,相比之下他的姐姐小蘋果則安穩的多,吃了睡睡了吃很少哭泣,即使醒著也不喜歡嚎啕大哭,而是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陌生的世界。

虎姬和香姬要比小蘋果、勝王丸小許多,苦鬧的次數也相對要頻繁一些,而且是白天夜晚不分時候的苦惱,讓乳母和幾個侍女忙前忙後的照料著,好在嬰兒房和她們母親休息的房間有些距離,還不至於讓幾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再受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