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武田家還是一塊滋味美妙的肉骨頭,可隨著信濃大半吞入腹中就等於把骨頭上肉全部吃光,剩下一根硬骨頭啃起來費勁得到的有油水還不夠償付損失,從去歲下半年的岡穀阪合戰以及伊那侵攻中就可以看出得到的回報完全不能和付出成正比。
武田家把所有的力量都龜縮到一起,就像一隻刺蝟縮起來抵擋吉良家的進攻,即使信濃軍團裏有真田幸隆、村上義清、小笠原長時組成的完美組合,占據兵力士氣大勢上的個中國優勢,最後還是損兵折將打不下諏訪郡。
乍看之下村上義清在伊那侵攻的表現挺不錯,但其實打到這個份上願意降服的都降服吉良家,不剩下的不是中立就是堅決抵抗,僅僅靠吉良家的名望號召和調略是很難起到更好的效果,更何況調略大師真田幸隆把經曆集中在對抗武田信繁上。
根本沒時間去調略南信濃的諸多小號國人領主,如果他離開深誌城前往伊那郡前線,小笠原長時能否應付武田信繁,以及隱藏在幕後的武田信玄還是個巨大的問題,真田幸隆不敢妄動又沒有得到春日山城更多的外力支援,信濃的僵局就完全無解了。
在這麼耗下去就是每年斷斷續續的打幾場合戰拚對耗,真田幸隆的一萬七千軍勢已經耗死四千多人,諏訪、伊那兩郡的武田駐軍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和消耗,再好個兩三年死掉七八千人或許能有機會耗到武田家徹底服軟請求達成不戰和睦,降服還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除非吉良軍願意率領五萬大軍殺入甲斐,花上三年兩載的時間從頭到尾把甲斐殺的人頭滾滾才有可能迅速壓服據艾菲,可這樣又會引發駿河、相模的巨大不安和反感,就像當年今川義元的明確表態,甲相駿三國同盟絕對不會坐視甲斐一國被攻破,三國同盟隻要還存在就依然是一個無解的泥沼。
幸好就在這時武田家也有些耗不下去,主動派來使者討論達成不戰和睦的要請,吉良義時也不想過分拿捏武田家,以免最後是弄巧成拙惹出禍端,思索一會兒便說道:“不戰和睦的要請餘是讚同的,畢竟再死鬥下去對雙方都不是一件好事。”
武田信繁長歎一聲道:“在下也是這個想法,兩家不如化幹戈為玉帛,免除信濃國的領民們再飽受戰亂的困擾,就在這信濃國的一塊土地上前後進行二十年的戰爭,這些年流了那麼多的血又死掉那麼多的人,最後還是回到原點上。”
“典廄殿果然是位仁厚愛民的大將呀!但是餘有一個前提條件。”
武田信繁暗道果然還是免不了這一遭,立刻斂容肅然道:“請講!”
吉良義時看到武田信繁的小動作,不過他也不在乎他的小心思,開門見山地說道:“餘要伊那一郡的領地,諏訪郡餘是不打算要了,但是伊那郡已經被餘拿下近四成,相信郡內的武田軍也不會殘留多少,不如幹脆撤回諏訪郡如何呢?”
“這可不行!土地我武田家是一分都不會讓的,達成和睦就以現在的實際占領範圍來劃分,萬萬不可讓出的。”武田信繁堅決的作出拒絕,武田家就那麼點占領區,再被吉良割讓一大塊,那豈不是隻有一個諏訪郡作為唯一的外領,誰又能保證吉良家不會在幾年後再貪得無厭的要求諏訪郡的領地呢?
吉良義時嗬嗬一笑:“武田典廄應該清楚餘的實力,餘也不妨向典廄殿透露一些消息,早在去歲年末餘就任命安田治部少輔長秀為大將,趕在春天來臨之際兵出越中進入飛騨掃蕩親武田氏的國人領主,預計會在夏季來臨前完成這一任務,屆時就會配合真田彈正殿、村上羽林殿以及小笠原信濃殿的軍勢對伊那郡展開大舉進攻,到那時可就不隻是盤踞在信濃的一部軍勢對付武田家了。”
聽到這麼紅果果的威脅,武田家的使團裏不少武士都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若不是考慮到身為正使的武田信繁還沒有動作,一定會跳起來斥責吉良家這麼惡毒的計策,可惜的是他們等待半天也沒看到武田信繁作出他們所期待的動作。
“鎮府公說的或許是真的又或許不是真的……不對!”武田信繁的腦筋飛速開動,忽然想道:“到底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吉良家有能力將這一句戲言成功實現,而我武田家對此毫無辦法去作出對抗,木曾義昌能堅守到幾時還是個未知數,屆時飛騨、伊那的降服國人軍彙集在一起,高遠城就真的很難守住了。”
想到這裏武田信繁又開始猶豫,按照他的想法這個時候就應該主動放棄遠離甲斐且不利堅守的伊那郡,以此換取不戰和睦協定的最終達成,可是考慮到出發前兄長武田信玄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割讓哪怕一分土地,就讓他變的左右為難無法做出決斷。
吉良義時也看出他確實有難處,即使是武田家排名第一的譜代家老也無法決定土地的歸屬權,畢竟甲斐武田氏已經沒有多少領地可以揮霍,於是他就提議道:“不如就先把此事商談到這裏如何?待典廄殿做出決斷後再行和議的商談也不遲,不過餘先把醜話守在前麵,進攻飛騨的軍勢是一刻也不會停止的,若是拖到大軍圍困高遠城的那一刻,再談割讓伊那郡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會盡快聯絡主公作出決斷的。”武田信繁很幹脆的行禮退下。
直到武田家的一行二十餘人漸漸離去之後,吉良義時就立刻吩咐道:“著人將這一行人盯緊了,他們在什麼地方停留都接觸什麼人都給查清楚,不能讓他們察覺到春日山城內的任何風吹草動,多製造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蒙蔽武田家的透破,餘要讓武田家陷入迷茫和困惑中,才好迅速談下這個和睦協定。”
“是!”幾名忍者匆匆從角落裏鑽出來又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