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義時十分關心這個問題,就問道:“在上野、信濃的政令推行如何?何時能講養殖業推廣出去?”
鬆井友閑不緊不慢的鞠躬說道:“政令推行的非常順利,上野國人口恢複至二十五萬有餘,目前掌握在我方的信濃人口二十萬有餘,隻是相關的養殖業推廣還存在一定的風險,臣下的意思還是先從農業入手改善他們的生活,待農民們豐衣足食再跟進相關的擴展政策。”
“是的!兩國的可開發的耕地基本統計上來,目前我等正在加緊製作相關的新田開發計劃,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兩國之中可以開發的新田有限,根據目前掌握的信濃國領地預計可以開發出二萬三千町步,上野國預計可以開發出一萬五千町步,兩地的地形地貌比較複雜,開發出以上石高將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漫長?大概要多久?”
“五十年甚至更久!”
上野、信濃兩國的武士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長野業正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重複道:“五十年?怎麼會這麼久!越後不是才用三年就從四十萬變成兩百萬石了嗎?細川兵部不會是哄我們這些老家夥們玩笑的吧?”
兩國武士也露出相似的表情,心說您就別哄我們直說實話就是,但細川藤孝卻沒有露出如期所望的表情,表情嚴肅地說道:“在下沒有哄騙諸君,信濃、上野地形地貌如何想必諸君生活在兩國之中也是有所了解的,信濃國雖然山多丘陵多影響新田開發,但因為地方大還稍好一些,上野國地方不大又麵臨丘陵交錯實在難辦,越後地方大又有大片平原所以才有這麼高的石高。”
這下兩國武士也都啞了火,信濃國人還敢和越後比地盤,上野國可就沒有這個底氣,越後雖然山峰不少可平原更多,一個越後平野快頂得上一個武藏平野,聽說越後平野才開發一小半就停下來,要是全部開發出來得多少石高呀。
本莊實乃想了會兒問道:“那麼請兵部殿說一說五年內,或者十年內大概能開發出多少新田,在此期間良種改良耕作規範化又能讓兩國增長多少石高呢?”
細川藤孝耐心的解釋道:“暫時沒有做出相關的計劃,不能給予美作守準確的數字,若是以眼下的情形來看,五年內開出荒地總量五分之一的新田沒問題,十年內至多再翻一倍,二十年內應當可以完成三分之二,三十年內四分之三,五十年內差不多應該基本開發完畢,至於石高真的不好估算,兩地的氣候雨水情形與越後大不相同,甚至連春播秋收的時間都不盡相同,很有可能會有較大的誤差。”
吉良家首席奉行的專業性是毋庸置疑的,不論是高居主位的吉良義時亦或是廳內數百名武士對他報出的數據都十分信服,他可是一手主導越後的農業改革,兩百萬石的名頭裏就有他舉足輕重的功勞,近江阪本的輝煌也有他一份重要的功勞,內政一道裏的諸多行當就沒有他不精通的,真可謂東國第一能吏。
“越後秋收完成一半左右,根據往年秋收一半的糧食收益及各地糧食收益情況,臣下繪製出一張趨勢圖大致推算出越後的石高將會在兩百八十萬石至兩百九十萬石之間,繼中止消耗肥力嚴重的土豆、玉米等農作物種植以來,第一次石高大增長,正如兵部殿所說的那樣,在人口進一步膨脹之前,今後幾年可能很難再有更多的石高增長。”鬆井友閑著副手三井高安取來一張圖表張貼在兩側的廊柱上。
雖然廳內大部分武士看不懂這種東西,可還是忍不住紛紛叫好鼓掌,不明覺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看不懂沒關係總之非常厲害就是了,越後就是花樣翻新來的快,他們這些東國大老粗才不管你們奉行官玩何種花樣,隻要落到兜裏的糧食一粒不少那就是好的。
就在武士們熱熱鬧鬧的稱讚時,一名忍者悄悄靠近遮住半張麵孔的望月吉長,他的動作很輕速度很快伏著身子向一條蛇遊蕩過來,如此小心的動作還是引起在場多數武士的注意,隻見那名忍者在望月吉長身旁停留片刻就匆匆離去,如此奇怪的動作引起許多人的好奇。
望月吉長咳嗽一聲,躬身出列恭敬的說道:“啟稟主上,臣下得到有關今川家的最新消息,兩個月前七月十九日今川家上洛大軍尾張國境內桶狹間爆發合戰,是役今川軍本陣遭到突襲,三千譜代過半戰死,今川治部大輔戰歿於桶狹間田樂坪,今川軍殘部退回駿府。”
莫說靠近駿河的信濃國人眾驚訝不已,就是上野國人也被驚的紛紛離座而起,來自京都的細川藤孝,鬆井友閑等人不禁色變,低聲念叨著:“納尼?今川治部大輔戰死桶狹間?這……這怎麼可能呢?”
駿河今川氏的威名海內盡知,即使消息閉塞的老農也知道當今幕府將軍有一個有力親族今川氏,今川範國從屬於足利尊氏立下大功,範國的次男今川貞世因擔任九州探題為幕府平定九州而威震西國,為南北朝合一立下汗馬功勞,從此今川家的威名遠播。
在應仁之亂時,東軍總大將細川勝元就曾為了拉攏駿河今川氏,將政所執事伊勢貞親的養女伊勢北川嫁給今川義忠為正室,於是才有伊勢早雲庵宗瑞擔任今川家譜代家老,開相模北條一脈的先河,駿河今川氏親、今川義元父子稱霸東海道近八十年,卻栽在這小小的尾張桶狹間上,真是讓人可悲可歎!
吉良義時長身而起,深邃的目光眺望著大廣間外那一方蒼穹,夕陽下春日山的景色十分美麗,可惜良辰美景終有盡,卻是涼風習習秋意濃重一派萬物蕭索的景象,許久長歎喃喃自語道:“桶狹間……桶狹間……今川治部竟然死了!終於要變天了嗎?永祿,永祿,保世持家,永全福祿者也!蒼天已碎,大廈將傾,以何保世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