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虎姬從午睡中醒眨了幾下眼睛就找個理由讓他先回去,這位善解人意的虎禦台知道他還要陪著另外兩個孕婦,每次都是假裝不需要這個人型靠枕似的把他攆走,殊不知她的演技實在很差,每次都是依依不舍的看著他離開。
陪著檀香在花園裏散步,又帶著她去看望他的兩個寶貝養女光姬與明姬,檀香才懷孕三個月小腹尚未走形,看著搖籃裏兩個即將滿周歲的小嬰兒,檀香的臉上泛著濃濃的母愛和羨慕之情,陪著兩個小孩子玩耍一會兒,兩人緩緩離開育兒房。
或許是觸景生情,檀香倚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殿下,若是檀香生下一堆雙生子,您會怎麼辦呢?”
吉良義時攔著檀香的後背,笑著說道:“當然是好好養大成人,餘可不在乎那些神神叨叨的傳說,民間還傳說餘在湯沢禦所斬殺修羅,你相信嗎?”
“檀香相信呢!殿下是天下最厲害的男人,殺修羅的話也一定可以的!嗯!”檀香癡癡的望著他,讓吉良義時不禁莞爾。
“小傻瓜,我可從沒殺過修羅,世間可沒有這種東西呢……”
檀香輕輕踮起腳尖,伸手輕按在他的唇間,很認真的說道:“殿下可不許亂說,神佛的事情,我們凡人不能亂講呢!被神佛聽到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好好!餘不會亂說了,但無論你生下幾個孩子,餘都會把他們撫養成人,你就安心吧,小傻瓜!”
直虎懷孕也有三個對多月,懷上孩子比檀香略早一些,她的性子本來就有些悶,懷孕之後除了每天散散步,就在自己的奧之間裏縫一些嬰兒穿的衣服,每天她的房間裏總有侍女忙著做一些衣裳。
直虎的房間裏鋪滿各式各樣的嬰兒衣衫,零零總總不下幾十件,五彩斑斕的顏色讓人目不暇接,就聽她指著這些小衣裳說道:“這是給虎姬姐姐的孩子,這是給檀香妹妹的孩子,還有這是給我們的孩子,殿下覺得好看嗎?”
吉良義時鼓勵道:“嗯,好看!真好看!沒想到小阿虎不但會上陣殺敵,還有一手出色的女紅呢!就請小阿虎說說這些衣裳吧。”
“嗯,殿下看這一件小衣,孩子小的時候也要穿小衣,妾身試過好多種料子都不太滿意,卻相中一塊明國的上等棉布料子,織出來棉衫既輕柔又暖和,不但孩子們能穿,我們也可以穿,妾身正想著過些時日給殿下也織一身貼身小衣。”直虎的嘴角總是泛著淡淡的微笑,懷孕之後性子似乎開朗大氣一些,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辛苦你了,這些夥計交給侍女們去做,莫要累壞自己的身子可就大大的不值了。”
直虎柔柔的嗓音嬌憨的說道:“妾身曉得輕重,每日裏隻織一小會兒,最近越來越嗜睡也忙不了多久呢!殿下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喲!”
“嗯嗯,餘就知道我的小阿虎最乖了。”
“……如果有需要的話,就來找你的小阿虎,妾身一直很努力的練習吞槍之術呢!”直虎紅著臉不敢抬起頭來,明明已經是個孕婦卻像個小姑娘似的扭捏,不過吉良義時就喜歡她這種性子,她總是這麼單純可愛而又不失溫柔善良。
伺候媳婦是一件苦差事,伺候三個媳婦更是累人的差使,他大可以學那些大男子主義的武士們,就把正室、側室當作生育機器,敦倫行房時既不懂得憐惜也沒有事後的撫慰,大概就把她們當作發泄剩餘精力的一項活動,他不是那種沒有良心的人。
照顧三位夫人安寢,吉良義時終於能解放出來,幾個夫人懷著身孕不宜留宿,這些都有女官緊緊盯著的,隻能讓吉良義時恢複單身的生活,好在他也想得開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思考白天的問題:“一方是相識九年無冤無仇的織田信長,一方是給本家帶來危難卻又給予更大機遇的今川義元,還有那層脆弱像紙一樣的盟友關係,桶狹間啊桶狹間,讓餘該選擇支持哪一方呢?餘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抉擇才好。”
以前沒有插手他國事物的餘力那是因為他的實力有限,自保尚有不足何談插手他國的事情,如今卻擊敗信濃、上野的兩個大敵,心思與目光難免會放大一圈,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從未重視過的東海道。
今川義元挾三國之勢聲威赫赫不可小看,織田信長的潛力和未來的影響力更是難以預料,屬於那種給他一丁點機會就能爆發出璀璨光輝的人物,從個人情感上他比較傾向於織田信長,今川義元害他背井離鄉,這個仇怨不記住可不行。
但從理智上他覺得應該遏製織田信長,明知他那麼強還放縱他崛起,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增加更大的不確定性,可是這樣一來他就會出現一個矛盾,一旦織田信長奇襲失敗甚至因此被殺,那就會引起一連串不可想象的變化。
隨後讓今川義元順利奪取尾張國,那麼今川家的勢頭就無法遏製了,以今川義元的強大手腕說不定會攪動起更大的風波也不一定,到時候大魔王之死再煽起十七八級的颶風,沒有前知的優勢他都不知道該拿什麼辦法來抵抗。
“這麼想來,今川義元決心上洛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因為我的出現讓三河國出現預料外的變化,如果我沒猜錯吉良家應該早早的被今川家消滅,我那個倒黴的哥哥或許真的被囚禁在駿河孤寂而死,三河吉良家的譜代家臣團對今川家充滿恨意,雖然降服今川家卻可以陽奉陰違的阻撓今川家加強統治的企圖,所以今川家才會在三河拖慢腳步直到永祿三年才上洛。
因為我的出現與離開讓三河國不戰而降,隨後又從三河抽走大批武士,使得今川義元更容易加強對三河國的統治,我那位兄長成為今川義元的女婿也可以促進今川家對三河國的統治穩固,這樣一來就比曆史上提前兩年完成駿遠三一體化進程,所以他才會提前上洛嗎?或許就是這樣!”
越想越有精神,困擾已久的難題也隨之攻破,他的出現就像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一隻小蝴蝶,煽起一場波及天下的巨大風暴,隨著他的影響越來越大,這場風暴所帶來的不確定性也越發的增強,這又讓他有些縮手縮腳,萬一真把魔王害死了會不會引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也說不定。
吉良義時摸著鼻子鬱悶地說道:“不至於讓我也因此掛掉吧?這不可能……應該不可能吧!總之這個事情很難處理啊!”
進入永祿給予吉良義時最大的不同,還是來自於心理上的微妙變化,仿佛有什麼人在他背後拚命催促他似的,讓他快一點再快一點行動,從信濃的攻略上可以看的出他真的很焦急,沒有閑工夫用水磨石的毅力慢慢磨死武田家。
今天看到這封情報就更著急了,翻來覆去思索半夜還是不能作出決斷,索性橫下心來不去管他,隨便今川家與織田家怎麼鬧,先把自己的家業經營好才是正事,結果換個思路卻讓阻塞的思維瞬間通達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