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1章 打擊信心(2 / 3)

有了監牢和守衛,下一步就對執行囚罪提供了寬鬆的空間,囚犯是免費的勞動力,在農忙時下地幹活非農忙時期被組織起來紡線、織布、印染,而比囚罪更重的流罪則會發配到佐渡島開山挖礦做一輩子礦工。

翻越一道道寨門,進入把守最森嚴的中心區域,這裏關押著武田家的高級武士,曾經叱吒風雲的武田大將們穿著白色囚服披頭散發的關在一個個隔間裏,幾個月不見天日身上沾滿灰塵,蓬頭垢麵的像一群乞丐。

最深處一個單獨的隔間裏,武田信繁捧著富士川合戰的畫作閉目沉思,似乎在思考一個讓他困擾的問題,聽到遠處密集的腳步聲也不太在意,心道又是哪位武士不死心的過來勸降,他對於吉良家的勸降手段早已諳熟於心,幹脆放下吉良義時的親筆畫作,靠在麥草堆裏繼續假寐。

等了一會兒果不其然聽到熟悉的落鎖聲,武田信繁依然閉目不語,打定主意裝睡把這一關躲過去,這種手段他已經成功的運用幾次,吉良家的勸降使者明知他在裝睡卻不敢動手,又不願意大著嗓門亂吼亂叫,通常是唧唧歪歪說上半天,直到說的口幹舌燥還不見他有動靜才被迫怏怏而退。

這次他也打算用相同的辦法裝睡躲過去,隻是靜靜等了半天外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武田信繁下意識察覺不對,雙眼微微睜開一道縫隙卻看到吉良義時笑意盈盈的望著他,大驚之下下意識坐起來一瞬間又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

來不及整理衣冠,急忙恭敬的俯身拜下:“武田信繁參見鎮府殿!”

“咳!卻是這些日子不見光亮,想必典廄殿還不知道外界的風雲變幻,當今天皇陛下正式踐作登基改年號永祿,我家主上得天皇下賜従三位,如今已是貴為鎮府公了,另外幕府加封主上為上野守護,想必典廄殿能夠明白這個意義何在吧?”

山岡時長非常機靈的插上一嘴,立馬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武田信繁聽的一個激靈,知道眼前笑容滿麵的年輕人已經把他的兄長遠遠的甩開,心中暗道:“未曾想這一敗卻會引發如此變化,看來兄長還是錯估鎮府公的背景和手腕呐!如今大敗一出卻不知信濃的情勢會是如何?我武田家若想在吉良家的兵鋒下求存,就必須與這位公方殿打好關係,以我武田家的形式是斷然不能再行險招的。”

吉良義時衝身後的武士吩咐幾句,然後笑著說道:“武田典廄安好,想那青柳城一別已有數載,卻不知再次相見竟然會在這裏,讓餘不禁感歎日月流轉世事無常呐!典廄和餘分屬兩個陣營,各為因由相互攻伐本是無可指摘,但現在典廄殿下做了我吉良家的監下囚徒,典廄殿應該轉變立場,為何還要抱殘守缺執迷不悟呢?”

武田信繁恭敬而又生硬的回答道:“鎮府公,抱歉了!在下有自己的堅持,有要守護的親眷友人,還有養育我們的一方熱土,無論家鄉多麼殘破那終歸是我們的家園,武士所追求的就是守護祖輩傳下的基業和榮耀,為此我等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所以在下是絕不會投降的!請多多諒解!”

“不愧是甲斐武士的表率,餘最欣賞的武田家武士……”吉良義時笑著搖搖頭,似乎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又說道:“典廄這一點才是餘所欣賞的地方,若是典廄被餘三言兩語說動主動投效過來,那便不是餘所欣賞的武士表率了……也罷!餘也不為難典廄,把這牢房打掃幹淨,開個氣窗通風照明,還有每日盥洗,日常吃食都要按照備隊大將的標準執行,莫要讓武田家的武士們輕看了我們!”

武田信繁怎麼也想不到他就這麼瀟灑離去,甚至沒有任何憤怒或者不快的神色,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放過自己,疑惑的望著遠去的身影遲疑道:“沒想到鎮府公會是個如此大氣的武士,這就是武家名門的氣度嗎?”

再次撿起那幅精心繪製的畫作,武田信義率軍突襲平家大營,引的富士川上飛鳥展翅高飛,平維盛驚慌失措被郎黨裹挾著狼狽逃竄,源賴朝主力中無數麵白旗迎風招展,那是個讓人蕩氣回腸的時代,更是河內源氏第一次用鐵與血的殺戮向世人展示他鋒利的獠牙。

武田信繁虔誠的跪下,俯下身軀深深的一禮:“願南無八幡大菩薩保佑河內源氏武運長久,保佑我武家百世永昌!保佑我武田家渡過劫難!”他拜的不是畫而是祖先,敬的不是人而是源氏氏神。

在另一間牢房裏,武田義信憤怒的瞪視著吉良義時,他還記得當日衝進本陣的那員大將的體貌特征,整個東國身高超過一米七的武士大半都在越後,現在仔細想來依稀記得那員大將身披的紅色鎧甲聞所未聞。

桶狀裝甲竟然擋得住太刀劈砍,近距離身中數箭毫無所覺,紅色鎧甲上依稀可見燙金足利二引兩禦紋,他可以肯定那禦紋與普通的足利二引兩全然不同,遍數整個關東大約隻有古河公方有資格穿戴。

武田義信憤怒的全身顫抖,無奈手無寸鐵對麵又圍著十幾個手握刀鞘的精銳武士,忍下胸中的怒火質問道:“你……你就是那日害家父的武士,你就是……就是那個家督?”

山岡時長按刀侍立一旁,提醒道:“義信殿應該拜見鎮府公!”

武田義信醒悟過來連忙行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武田信繁早就交代過他不要與吉良家的武士硬抗,這對自己對屬下被俘的武士都不是好事,或許他們不會拿武田家的少主如何,但這監牢裏還關押著六千多同袍郎黨。

萬一吉良家的武士被他氣一通返身對兒郎們下重手豈不是自己的錯?身為武田家的未來家督怎能忍心看著自己的郎黨受到迫害,所以他隻有選擇繼續忍,為自己也為六千兒郎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