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路同時出擊恰好插入長野軍的行軍的縫隙,聯軍糾纏在一起立刻顯現出號令不一的劣勢,麵對武田軍的豬突猛進,箕輪眾的武士們有的選擇繼續衝鋒,有的選擇原地相持,還有的決定暫且撤退避過鋒芒。
這一亂就把長野軍好不容易打出的優勢全部喪盡,眼看局勢越發不利孤軍深入的長野軍也麵臨被包圍的危險,長野業正所部在距離武田軍本陣三百米外停下,也顧不得可惜這錯失的戰機,一槍戳死衝上來的武田武士,拔馬回頭急呼三聲:“本軍已亂,事不可為,速速撤退!”
殺的滿身染血的大胡秀綱急忙大喊道:“讓我等來為聯軍斷後吧!”
“好!你率領十六槍斷後!一定要阻止武田軍的追擊!注意個人安危!”長野業正也顧不得多交代幾句,遞過一個“小心”的眼神,就帶著本隊折頭回返,幾路被死死糾纏的箕輪眾還要他去解救,在攸關生死的戰場上不能有絲毫猶豫。
注視著那名勇猛彪悍的老將漸漸遠去,駒井政武歎息道:“還是差了一點呀!差一點就能留住長野業正了!如果再晚一點部署反擊,一定更有把握的!”
“太危險了,本家寧願放棄留住他的機會,我武田家再也經受不起損失了。”武田晴信搖搖頭,在發號施令的時候,他也有過短暫的猶豫,但他清楚武田軍如今經不起失敗,也承受不住高昂的損失,隻能草草布置反擊策略,爭取多給上野聯軍更大的重創。
長野十六槍皆乃上野一流猛將,大胡秀綱不但劍術造詣堪稱絕頂,另外還有一手槍術同樣名聞關東,號稱上州第一槍足可見其人的武藝本領有多強,屬於那種既有天賦又有毅力的武士,由他與其他十六槍成員,各自率領郎黨結成三千餘斷後軍勢,硬是死死攔住武田軍主力無法寸進。
而長野業正在護送最後一支友軍撤退後,又親率本隊殺奔回來接應斷後軍,一陣反突擊將武田軍的陣腳打亂,趁著武田軍還未組織起攻勢的時候驟然撤退,久戰疲憊的武田軍隻能眼睜睜看著長野軍從容退卻。
眼見到嘴的肥肉飛走,武田家的武士氣的破口大罵:“混蛋!為什麼還能放掉斷後軍!我們到底怎麼了?這種斷後軍放在以前一定能吃下的啊!”
對於家臣團的抱怨,武田晴信隻能沉默不語,那場川中島合戰打的實在太傷,武田軍的各大主力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重創,新補充的武士足輕一時半會難以形成精銳戰力,元氣大傷不是一兩年能恢複的。
如今打長野軍都這麼吃力不得不說戰力下降實在太大,換做去年軍勢齊整的時候,騎馬隊對衝也能把長野軍進攻節奏給壓回去。
“或許打北信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在這一刻,武田晴信對自己的魯莽決定感到後悔,如果早一年對西上野下手,或許可以獲得一次實力暴增的機會,可惜的是這世上沒有假如,他不打北信濃也是不可能的。
這場合戰打的快收的也快,雙方各死幾百人也隻能算輕損,長野軍退回各自山城內籠城固守,依托鷹留城、箕輪城一頭一尾互為犄角的防守死死抵抗,從仲夏一直糾纏到秋後。
武田軍如同蝗蟲一樣肆意亂捕,不但錢糧吃喝的要搶,鍋碗瓢盆衣衫用什也要搶,無非是希望能激得長野軍出城野戰,但無論怎麼叫戰都會在鷹留城的懸崖峭壁前望然卻步,仰攻的代價是慘重的在城上的弓矢慢悠悠的射擊下傷亡慘重。
長野業正僅憑兩城不到四千軍勢就抵擋住武田軍的進攻,武田軍在西上野白白浪費一夏天卻一無所獲,最後隻得怏怏而退。
另一邊北條軍的進攻也在西上野密密麻麻的城堡中逐漸迷失,仿佛無窮無盡的城砦堡壘坐落在西上野每一座山頭上,有的山頭就像箕輪城類似,山的兩頭各有一座堡壘成為蛇頭蛇尾兩邊呼應,武田軍在這種塢堡戰術下吃了大虧,北條軍也不比盟友好多少,隻能草草收割他們的糧食在秋末全部撤退。
“我們贏了!贏了!”趕走侵略軍的上野國人歡呼來之不易的勝利,很快他們又笑不出來了,經曆去年的災荒上野國人口流失嚴重,忙碌一整年從牙縫裏省下來的種子撒到土地裏期盼秋收獲得一份收獲。
到頭來辛苦忙碌一整年的農田卻成就了入侵者,被武田、北條燒殺搶掠一空,這讓他們如何挨過這個寒冷的冬天?想到這裏,西上野國人不禁恨的牙根癢癢:“武田、北條欺辱我等上野國眾,實在該死!”
“忍一忍,等到來年……”
鷹留城城主長野業固年紀輕輕登上一城之主,在長野家內一直以聰明果決而聞名,他似是對老派保守武士十分不齒,冷笑一聲說道:“哼!來年他們就不來攻嗎?兩家來一家就夠我們受的,不要忘了他們兩家可是盟友,若是商量好各來一年,我等該怎麼承受?時日一久人心早晚會散掉的!”
身為長野業正的堂侄,又迎娶長野業正的另一個嫡女,今年才十八歲的長野業固可以說春風得意,他本是鷹留長野氏的嫡次子,其兄長野業通身體不太好隱居城內常年不出門,所以才由年紀輕輕的長野業固繼承其父長野業氏的家業,成為鷹留長野氏的家督。
年輕氣盛說起話來不留情麵,一番言辭說的箕輪眾麵色一變,長野賢忠急忙嗬斥道:“盛次郎,亂說什麼呢!慶功宴上亂說不吉利的話……”
長野業固強辯道:“我說錯了嗎?那武田、北條虎狼之輩也!我等上野國人失了主君庇護能頂得住幾時?諸君都是我的長輩,難道看不見信濃的國人是什麼下場嗎?村上義清英雄人物也敗在武田軍的鐵蹄之下……”
“給我住口!”長野業正一聲怒喝打斷他的長片大論:“知道都是你的長輩還在這放肆!”
又一位長野業正的女婿,板鼻鷹巣城主依田業定笑著說道:“雖然伊予守殿有些衝動,但是這話也是沒有錯的嘛!武田軍確實不好對付,尤其那個真田幸隆更加難對付,大家應該聽說過這個傳言吧?北信濃豪族聯盟分崩離析就出自此人手筆,調略拉攏破壞國人眾聯盟無所不用其極,有此人在我西上野始終有隱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