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遠處廊下的沼田檀香羨慕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雙手不停的絞著描金手帕,來回踱著步子直到吉良義時走遠了,才頹然坐下愁容爬滿潔白的麵容,歎氣道:“怎麼才能奪得殿下的寵愛呢?姐姐教的辦法都用過了……為什麼還是沒用呢?難道我不漂亮嗎?為什麼殿下還是寵那個瘋丫頭?真是愁人啊!”
這個插曲並沒有影響吉良義時的性質,趁著京都請來的近衛家女官們都在忙著布置婚禮細節,他就偷偷帶著虎姬跑到天守閣上做有趣的事情,虎姬羞怯的縮在他懷裏像隻溫順的小綿羊,閉著眼睛作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吉良義時輕輕的在少女的薄唇上親一下,軟軟的柔柔的感覺,沒有傳說中的香甜卻比蜂蜜的味道更美妙,少年與少女小心翼翼的做著婚前的小遊戲,親親摸摸什麼的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體會到美妙之處。
虎姬“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所以虎姬不會阻止殿下的……虎姬不想做一個不賢惠的正室,但是殿下答應虎姬,永遠最喜歡虎姬,好嗎?”
“好啊!要不我發誓吧!八幡大菩薩在上……”
“不要說!”虎姬捂住他的嘴巴,吃吃一笑:“殿下有這個心就好,虎姬現在很幸福,不需要八幡大菩薩來管我們。”
這個冬天的顯得極為漫長,比以往還要冷上五六度的樣子,綿延不盡的大雪從初冬斷斷續續下到正月末尾,春播前雪水還有小半沒有化去,借著入冬前部分農田休耕的機會,把土壤全部翻一遍,再被冰冷的雪水一浸足以殺死土壤中的蝗蟲卵。
這種方法適用的地區主要集中在魚沼郡附近的深山丘陵裏,此郡山巒疊起群峰環抱,越後的積雪有一半都堆到那裏去,這成片的群山與積雪也滋養著越後的眾多河流,魚沼郡內幾百町步新田經曆幾年的開拓種植,逐漸擴展出大片葡萄種植園。
葡萄酒的釀造很簡單,不需要酒曲也能發酵,隻要有足夠的糖和葡萄就可以釀造出葡萄酒,但最大的問題是糖從哪裏來?製糖工業一直都是各國抓住的重要財源,即使甘蔗的管束並不嚴格也不是日本大部分地區所能種植的,那是種喜歡高溫光照,更喜歡降雨量很大的經濟作物,隻有薩摩國附近勉強可以達到這個標準。
甜菜到是可以培育出白糖,可那是幾百年後的事了,以目前還出在蒙昧期的工業技術完全不具備從甜菜中提煉白糖的可能性,隻能用最傳統的育種法慢慢嫁接培養出產糖量高的甜菜,好在作為蔬菜天才的根葉都可以作為菜食用,隻用於實驗性種植也用不了多少土地。
時間像涓涓細流,眨眼間來到1555年的春天,距離下向越後已經過去整整兩年時光,越後新田開發逐漸走上正軌,這次一口氣開發出五千町步新田,當一粒粒稻苗插入水田中時,農民們的笑容是如此的純潔真摯,他們踩著奇怪的節奏橫起越後的民謠,大概是在祈禱這一年有個好收成。
武田家沒有任何意外的中招,隻有新糧結下來的種子,不懂該怎麼種植又有什麼忌諱,不懂堆肥和肥料的作用,更不懂授粉的幹什麼的,把種子灑下地就像種稻子一樣處理,結果一年下來收成糧食最高也隻有一石多,最差的連半石都沒有,農民和地侍被坑的死去活來,紛紛求告這種子是假的。
經過武田家奉行眾的多方調查,發覺關東的許多武家偷偷種植新糧也陸續出現類似的狀況,新糧產量大規模減產,普遍得到的反應是植株矮小受弱無力,而且更可怕的是種植過的土地變的十分貧瘠,上田變中田,中田變下田,下田三五年內都不能再種糧食,無形中的經濟損失難以估計。
如果說這次試種隻是小規模試驗影響還不大的話,土豆帶來的大麻煩就讓人更頭疼,懂得土豆儲存的正確方式的農民,把土豆直接堆在自家的屋子,在渡過一個不太寒冷的冬天之後,出現新的變化。
陽春三月正值春暖花開的時節,這些土豆開始陸續發芽散發出可怕的毒素,對此毫不知情的地侍、農民們拿出儲存一冬天並發出新芽的土豆吃下去,接著頻繁出現嘔吐、腹瀉等輕症狀,這時他們以為是吃壞了肚子也沒在意。
隨著氣溫逐漸升高,甲斐比越後更早一些春播,許多地侍、農民選擇將播撒剩下的土豆吃掉,這下可就不是簡單的吃壞肚子的事情,整個甲斐、南信濃出現大量病倒甚至病死的情況,症狀主要體現為體溫升高、反複嘔吐直至嚴重脫水,畏光、瞳孔放大、四肢抽搐、呼吸困難,甲斐的醫師對這種急症一時間也是抓耳撓腮,隻能看著一個個病人迅速的死去。
一個月就死了幾百人,輕重病患近千人,至於那些以為自吃壞肚子的就無法統計了,地侍、農民們第一反應就是“吃新糧種吃死人了!”,下一個反應就是“一定是越後搞出來的陰謀詭計!”
於是大熊朝秀、城正資的居城差點被憤怒的武士和農民給攻破,二人一邊緊急向武田家求援一邊籠城死守,幾日後武田家的使者到來,帶著兩人與地侍的代表前往躑躅崎館聽候處理意見。
大熊朝秀一頭觸地,聲淚俱下的說道:“主公!這土豆在越後種了兩年!可從沒聽說過被毒死人的事情啊!不信您可以去打聽下我朝秀說的是真是假!我朝秀對主公可是一片赤膽忠心,絕對沒有要加害諸位的意思啊!”
“那我們甲斐、信濃的武士是怎麼死的?難道是被妖魔下咒咒死的不成?唵?”一名年輕的甲斐武士,鄙夷的瞥了眼兩個不停伸冤的武士,唾罵道:“該死的越後人!怎麼不死在越後,跑我們甲斐來做什麼孽!”
“住口!”武田晴信一拍案幾喝止住甲信一方武士們的謾罵,麵色陰沉的說道:“此事尚無定論,不宜過早作出決斷,備前守與織布佑遠道而來也累了,先在館內稍歇幾日,待作出定論後再行定奪。”
“是!”兩人默默的起身告退,身影顯得無限蕭索寂寥。
“如果十六文錢先生還在就好了……”這個念頭在武田晴信的腦海裏停留半秒即消失,吉良義時以及吉良家現如今是甲斐的禁忌話題,包括他本人在內都不願意提及那段難堪的往事,傷痛需要時間來撫平,死去的武士卻無法複生,無論如何武田家元氣大傷是不爭的事實。
沉默半晌,武田晴信麵無表情的說道:“查出兩人的活動跡象了沒有?最近兩人有沒有接觸陌生人,越後口音的武士以及可疑的事情?”
“沒有發現異常行動!”透破首領飯富次郎兵衛說道:“這二人除了日常巡視、檢查武備,就一直在城內不出來,城內的消息中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難道會是死間?不太像!”駒井政武皺眉沉思,他不會相信吉良家能夠控製這兩人,逆心一起就如同無法遏製的火焰難以撲滅,如今這二人在越後已然沒有立足之地,為今之計隻有一門心思跟隨武田家走到黑,哪裏還會做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