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村落外麵昏暗的天,烏壓壓的雲,外麵的小雨像蛛絲般密密麻麻,網住了整個世界。
紅磚砌成的老房子在風雨中顯得如此地脆弱,入目便是一大群穿著蓑衣鬥笠的人站在房間外低著頭哀悼。
房間內一女孩跪在床前,麵色不顯悲傷之色,隻緊緊地攥著銀針,手指被銀針的針身印上了血紅的印記,仿佛再用力一點,針身就能和手指粘在一起。
床上年邁的老人本想輕輕咳嗽兩聲,但是卻引動了夙根,劇烈咳嗽,帶出了血痰,彎腰伏在床邊,好似無了聲息。
正在旁邊男人打算去探他的鼻息之時,老人卻擺擺手,示意自己還活著。
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歲月的溝壑在老人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跡。
老人喘著粗氣卻故作輕鬆地對麵前的女孩說:“染染,爺爺去享樂咯,你啊,要開心地活著。”
這似乎是老人對女孩最美好的祝願。
季羨之說完便斷了氣。
季染看著麵前老人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呆呆的,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手指輕微用力,銀針已經被壓入食指肉裏,鮮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旁邊的男人是老人的大兒子,見勢大喊一聲:“爹!”
門外站著的人聽到這大聲的疾呼,一窩蜂地跑進來,似乎是想瞧見老人最後一眼。
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氛,屋內的人不知是牛鬼蛇神,不知是真心假意。
僅有季染一人揚起笑臉,天真無邪,眉毛彎彎的,瞳孔卻空洞無神,喃喃道:“爺爺讓我們要開心地活著,哭什麼?難道你們不開心嗎?”
手中的銀針已經完全與血肉融為一體,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邊上正在嚎啕大哭的女人眼尖,注意到季染手上的異樣,一眼便認出那是季家的聖物:定神針,立馬收住哭聲,變臉之快令人咂舌。
她尖細的聲音喊道:“定神針在那個小丫頭片子手裏!”
屋子裏的哭聲戛然而止,幾雙貪婪的眼神看向季染。
“染丫頭啊,咱們季家收養你這麼多年,現在老爺子也去世了,這個季家的傳家寶你總不至於要帶走吧?”季羨之的弟弟擦了擦眼淚,目光銳利中閃爍著貪婪。
“爺爺送給我的禮物,你要拿走嗎?”季染的笑容不改,直直地盯著這個中年人。
中年人被盯地不由得輕輕打了個冷顫,有點結結巴巴地說:“季….羨之有…..什麼資格送我族聖物給你這個小丫頭!”
他身後慢慢聚集了一些人,似乎在給他壯膽般,他站著定了定神大聲地說:“咱們一起抓住這個小丫頭,到時候再慢慢分配聖物的使用權!”
可是他身後的人猶猶豫豫不敢上前,開玩笑,季染是老爺子的親傳弟子,一身醫術超前不說,聽說她還學了巫術,真真兒可怕的很,即使再貪婪也不敢跟她硬碰硬。
“你們上啊!”男人邊喊著,但腿忍不住在褲子裏麵悄悄地發抖,聲音也沒那麼中氣十足。
“嗯?”季染依舊是甜甜地笑著,手上動作不停,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個陣法,生僻晦澀難懂的古老文字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內有秩序彙聚到一處。
“這是….金…..啊———”男人話都沒說完連帶著後麵的人一起就這樣結束了此生。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死狀淒慘。她是欠了季羨之的,但是又沒欠他們的。這群麵相就是大奸大惡之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死不足惜。
“爺爺,我真的很高興呢,您,終於,死了。”季染抬起頭對著季羨之的屍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