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頭的頭皮發麻,大喊了一聲:
“鬼啊!”
眾人慌亂奪路狂奔,一陣兵慌馬亂後,所有人略顯狼狽的出了巷子。
巷外的空壩上此時齊溜溜的擺了一排屍體。
壩上臭氣熏天,這些屍體都沒了腦袋,身上還殘留了大量汙穢物。
蔡大頭眼角餘光偷偷去看趙福生,見她皺眉後,連忙喝令村民回家去揭水來將屍體衝洗幹淨。
一番折騰後,九具屍體被勉強清理得能看清楚細節。
有人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這院壩明年還要曬糧呢——”
說話的人話音未落,便被蔡大頭狠狠瞪了一眼,隨即縮了腦袋不敢再出聲。
趙福生走到屍體旁邊,定定看了屍群半晌。
楊家的人十分不幸。
在世時沒過一天好日子,一家子稀裏糊塗的便送了命。
昨天夜裏,楊鐵漢還盤算著要去黎家坳為苦命的二女兒出氣,哪知一夜之間楊家人便都沒了腦袋,而楊桂英也注定等不到為她出氣的娘家人。
這就是厲鬼橫行的大漢朝,也是大漢朝許多普通百姓的一生縮影。
趙福生隻放任自己的思緒發散了片刻,隨即又將雜亂的心思壓了下去。
她蹲到屍體旁邊,仔細看屍體的斷頸處。
王渾提到過,楊家九口死因怪異。
脖子的斷口處竟然呈陳舊疤痕狀,像是早就已經斷裂的,不見新鮮的血肉。
而中間的頸椎有少許血液,血液凝固,不像是才死不久。
趙福生此時一看,發現正如王渾所說。
屍體的斷頸格外的平整,像是留了一個碗口大的疤,周圍的皮肉、血管、肌肉等組織全都結了痂。
哪怕是被拋進了糞池,也沒有在斷口處留下多少汙染,反倒是中間的骨頭處還殘留了汙穢物。
每具屍體的情況都是一樣,包括繈褓中的嬰孩。
趙福生皺著眉頭起身。
這一樁案子實在怪異,查到現在,線索並不多。
她又向蔡大頭招手:
“楊家這一個月出過遠門沒有?有沒有碰到過什麼怪異的人和事?跟陌生的人打過交道沒有?除了楊大的妻子產子,以及楊桂英懷孕、落胎外,楊家還發生過大事沒有?”
趙福生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將蔡大頭問得有些發懵。
“沒、沒有出過遠門。”他解釋著:
“我們都是外來戶,附近十八裏村的也沒什麼親戚,最多也就是兒女親家走動。”
如今入了冬,外頭天寒地凍,又沒什麼野菜可挖,除了必要的活兒,誰都不願出外溜達白費體力。
所以這一個月以來,楊家人的活動範圍都是在流土村附近,沒有出過遠門,也沒有碰到什麼怪異的事,更沒有與陌生人打過交道。
“桂英娘去看過一趟桂英。”
於老三在一旁聽到趙福生與蔡大頭的對話,便插了句嘴:
“桂英婚後幾年沒有懷孕,她婆婆說話難聽,這下再懷了,桂英娘覺得揚眉吐氣,在半個月前去看了一趟女兒。”
趙福生轉頭看向於老三,向他點頭示意,讓他接著往下說。
於老三心中振奮,又道:
“但她沒有帶東西去,桂英婆婆事後逢人就罵,說是破落戶去她家打秋風。”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何氏回家後氣得臉都黃了,事後去於老三家裏找他媳婦哭了一通。
“之後楊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於老三說到這裏,自言自語:
“我猜桂英落胎後,楊家想去黎家坳替女兒出氣的原因就在這裏了,都怪那婆娘一張嘴說話太寡毒。”
趙福生點了點頭,將他說的話記在了心中。
之後鎮魔司三人又在村屯內外走了走。
流土村的房子都相鄰近,幾乎家家戶戶各有前後門,除了趙福生等人入村的方向之外,後山有一片竹林,林中不遠處有七八座墳,上麵雜草叢生,趙福生問過隨行的村民,得知這裏墳埋的都是村裏的人,年生久的已經入葬好幾十年了,近一些的也有七八年之久。
這些年來,村裏並沒有發生過怪事,也就是說這些墳裏的死者是真正的長眠於地下,並沒有厲鬼複蘇——亦或厲鬼複蘇後,村中的人並沒有觸及厲鬼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