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真將滿腹無語咽回喉中,他見到這些血珠在二人頭頂上方的鬼網處聚集,形成一團巨大的陰影。
陰影蠕動著變成人形。
蒯滿周從這一團陰影中抬起頭來。
……
因有先前與趙福生的短暫對話,這詭異而又離奇、可怕的一幕本來應該令劉義真頭皮發麻的,但趙福生那一句‘她發俸祿’卻使得青年的內心感到不可思議的平靜。
鬼網托著蒯滿周緩緩下落。
她的裙擺飛揚,一雙赤足落地,黑色的鬼網開始從四麵八方返回,最後縮短化為頭發,垂墜在蒯滿周身側。
恢複正常後的小孩並沒有看臉色僵硬的劉義真,而是仰頭麵對趙福生:
“沒有。”
她搖了搖頭。
蒯滿周的話令趙福生皺了皺眉頭:
“沒有找到?”
小丫頭卻道:
“找到了。”
“找到了?”劉義真眼前一亮。
如果鬼戲班能被找到,並將其驅除,那麼夫子廟的平衡不會被打破,一切會恢複如初。
他話音一落,小孩又道:
“沒找到。”
蒯滿周的話將劉義真繞糊塗了:
“又說找到了,又說沒找到,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敢看向蒯滿周,隻好轉頭問趙福生:
“這到底是找到了沒有?”
“應該說既是找到了,也是沒找到。”趙福生卻一下就聽明白蒯滿周言外之意了:
“滿周應該感應到鬼戲班的存在,找到了鬼戲班隱匿之處。”
“對。”小孩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開心,因為劉義真看到她的發尾俏皮的揚了揚,像是擺動的小尾巴似的。
她說道:
“在廟裏。”
劉義真皺眉道:
“那沒找到——”
“沒找到應該是指,鬼戲班的氣息是在夫子廟裏,但滿周卻沒發現鬼戲班的下落。”趙福生笑道。
“對。”蒯滿周麵無表情的道:
“沒有,但它們在。”
這樣的情況一下令劉義真愣住:
“那不是既在,卻又不在?”
“不管怎麼樣,鬼戲班確實存在。”趙福生卻並不惱怒,她平靜的道:
“反正按照原定的計劃,先將無頭鬼連帶鬼棺一起搬走。”
她冷笑了一聲:
“我猜紙人張能將鬼戲班運到夫子廟,應該也提前做了準備。”
與厲鬼打交道伴隨著無數風險。
縱然紙人張手段通天,但他要想將鬼戲班平安送到夫子廟,首先也要令鬼物陷入沉睡狀態——否則鬼可不像人一樣會聽話的,除非他想辦法將複蘇的厲鬼陷入沉睡。
而令厲鬼陷入沉睡狀態,則唯有尋找另一個與厲鬼品階相等的鬼物相互克製。
她想到了在蒯良村宗祠與紙人張打交道的情景,此人遇鬼之後身體像是一盞被點亮的人形燈籠,那模樣怎麼看也不與‘人’沾邊,倒像鬼更多。
極有可能紙人張已經厲鬼化。
趙福生想到這裏,心中又生出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說不定紙人張自己已經是一個‘活著’的鬼物,他利用自身的厲鬼氣息,將鬼戲班克製住,令鬼戲班陷入沉睡,方便他運輸。
鬼戲班被送到夫子廟後,他將其藏好,再利用鬼燈避鬼的特性逃走。
唯有這樣,才說得通他如何能指引一個厲鬼將鬼戲班克製住。
但這樣的猜測也有漏洞。
“漏洞?”
劉義真聽到這裏,皺了下眉頭。
趙福生微微點了下頭:
“按照我們原本的預測,無頭鬼的品階達到了災級。”
且無頭鬼的法則特殊。
它除了殺人,對於厲鬼的力量同樣也有一定的克製之力,這使得無頭鬼本身就是一個極度棘手的存在。
劉化成的情況特殊。
他的一生極具傳奇性,從富可敵國到最後困守家廟;利用布施冊人為造鬼、殺人如麻,卻又謹記自己當年對於大漢天子的承諾——一生看守無頭鬼,直至生命的終結。
而他死後隨即厲鬼複蘇,且與孟婆一樣似是天生的鬼物。
死後大凶,憑借生前所造下的殺孽,攜帶伴生的大凶之物不說,且能與無頭鬼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