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冷冷看了這管事一眼,直看得這管事心中害怕後,才道:
“你耍錢定不是一兩天的事。”
賭癮不好戒。
那小廝被她一看,隻敢低頭抹淚,不敢出聲答應,但也沒有否認。
“以前鎖過門沒有?”
小廝搖頭:
“以前不敢。”
他這樣一說,趙福生心中就有數了:
“事出必然有因。”
徐家的進出口多,管理大多鬆散,看守出入門戶的人雖說警戒性低,好賭成性,但徐家畢竟也是大戶人家,尋常百姓大多膽小怕事,就是知道徐家門戶鬆,也少有人敢私下進出的——當然不排除一些特別膽大,亦或是別有居心的人。
“你在此之前發現了什麼事,導致你要鎖門?”
趙福生問完後,見那小廝貼腿的動作一頓,表情猶豫,便又補充了一句:
“不管事情是不是發生在戲班失蹤當天,都要說,我才清楚這件事情與你們有沒有關係。”
她這樣一說,徐雅臣頓時急了,指著小廝喝:
“你還不快老實交待,不要欺瞞大人!”
“是、是是!”小廝連忙應答:
“大人慧眼如炬,我提前鎖門確實事出有因。”
他回憶起早前的事:
“大概是半個多月前,也是輪到我當值——”那天以往陪他耍牌的嚴大衛休沐回家看婆娘,他閑著無事,“午飯後我有些犯困,又知道此時人少,便準備打個盹,眯一會眼睛。”
徐雅臣聽到這話,不明白半個月前的事為什麼與四天前紅泉戲班失蹤產生聯係。
但趙福生一來之後便主持了局麵,他也不敢輕易打岔,便耐著性子往下聽。
“恍惚之間,我似是看到一個怪老頭兒進了園子。”
小廝在趙福生追問之下,也不敢隱瞞:
“我守門幾年,平日也見過有些不長眼的狗東西探頭探腦,但一經喝斥之後就會退出去。”
他一見有人竟然膽大包天進了徐家,當即嚇得坐直起身,瞪大了眼睛。
正欲大聲喝斥之際,卻發現園中哪有怪人?
“我那時瞌睡也醒了,將門拴上後提了根扁擔出了門坊就去查看,但附近園林、山石都轉遍了,也沒見那怪人蹤跡,我就懷疑我是不是看走了眼——”
人在睡眼迷蒙之際,看花了眼也屬正常。
“但我也被嚇得不輕,不敢再睡。之後我心中發虛,當值時間一完,又跑去問了府中好些當值的人,看有沒有丟失什麼重要物品,亦或是發生什麼大事。”
他怕自己一時疏忽釀出大禍,引來重責。
可事後經他查問,府中沒有物品丟失,一切如常。
那天的怪人進屋就像是他半睡半醒之間做了一個離奇的夢,時間一長,小廝自己便不再放心上。
“不過也是怪事,我自那之後,總覺得恐慌,時常盯著那人進來的方向,總覺得有人進出府門。”
隻是人貪耍好玩乃是天性,尤其是好賭的人,更是難以控製自己。
所以後來幾天嚴大衛又與往常一樣來約他耍錢時,他心癢難耐,卻又害怕有人進出,便索性尋了條鎖鏈,在耍錢時將門鎖緊。
如此有人進來,便會敲門。
“有人外出,尋我開鎖就是——”
出府的人大多是雜役、仆從,大家彼此相識,雖說會罵他兩句,但卻不會將此事平白無故捅上去。
小廝交待完後,蔫頭巴腦的,一臉害怕的樣子。
黃四卻陷入回憶:
“難怪、難怪啊——”
他一開口,趙福生的目光隨即轉向了他,他連忙道:
“半個多月前,府中嚴大衛是來問過我,有沒有什麼事發生,有沒有不長眼的衝撞了府裏的小姐、丫鬟,或是丟失了什麼東西。”
黃四當時還以為問話的人故意來尋自己開心,將人喝斥了一頓。
如今知道前因後果,才明白原因。
他狠狠剜了小廝一眼,那人心虛的將頭低了下去。
“半個多月前?”趙福生眉頭微微一皺,黃四就說道:
“應該是初三那天。”
他能在偌大一個徐府當上管事,確實有些過人的能力,記憶力也比一般人好。
一件小事,經由雜役一說,便立即也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