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揮了揮手,開始點名:
“孔佑德作為一鎮之長,封門村屬於你的所屬範圍,這一趟案子你同行。”
曹大宗年紀老邁,昨天又長途跋涉,兼熬了一夜,趙福生留他在村裏歇息養養精神,怕這老差役因為勞累過度猝死。
村民之中,她隻帶了林老八及另五個年輕力壯兼膽大的,這是為了拉近村民的好感度,為後期招雜役而作準備。
……
吩咐完後,突然有人問了一聲:
“郭矮子咋辦?”
說話的是一個村民。
從郭家出來之後,他就一直攙扶著郭威,這會兒趙福生將眾人的去處都安排了,唯獨沒提到郭家鬼案中的唯一幸存者。
郭家如今這景況,他的父親死後厲鬼複蘇,妻兒屍骨未寒,雖說趙福生是清除了鬼禍,但這個時間誰敢再往郭家去?
本來怔忡的張老頭兒一聽到‘郭矮子’三個字,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悄無聲息的將趙福生給的錢死死抓緊,又想到自己與曾經出現過厲鬼的郭家比鄰而居,頓時心生焦慮。
“這——”
趙福生皺了下眉。
武少春倒有些同情。
他在郭家這一樁鬼案中收服了厲鬼,而厲鬼生前身份是郭威的父親,他感受過厲鬼的生平,曾共情過它的喜怒與愛恨,對於郭威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武少春看郭威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
“大人,他如今孤身一人,家裏又窮得厲害,飯都吃不起了——”
武少春幫著說情。
“是,可憐啊、可憐啊。”
趙福生點頭歎了一聲。
“村裏誰有人願意幫助他的沒?”
趙福生問了一聲。
林老八等人目光躲閃,紛紛避開她的視線,深怕與她眼神短暫接觸就會被她揪出來‘扶貧’。
這年頭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就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養不起這麼一個廢人。
“如今是十二月,郭家田裏也沒收成,要熬到明年的時候才能撒秧種稻梁呢。”
武少春不著痕跡的提醒。
“看樣子是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了。”趙福生見到眾人都不吭聲,便說了一句。
本來就垂頭喪氣的郭威聽到這裏,不由小聲啜泣,這懦弱模樣看得武少春直皺眉。
“那有人借糧給他沒有?”
趙福生再問。
仍然沒有人敢吭聲。
倒是長條鎮的孔佑德聽到這裏,總覺得三番五次沒人接這位鎮魔司大人的話有點尷尬,他正想拍馬屁,但不等他開口,趙福生卻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警告之意。
孔佑德也是人精,這一眼頓時將他到嘴邊的話又瞪了回去。
“既然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也沒有人願意借糧給郭威,我倒是有個方法——”
趙福生露出笑意,俯身看向癱坐在地上的郭威:
“郭威,你家裏人都出事了,如今你手裏還有錢沒有?”
“沒、沒有了,大人,還債的還債,李、李大齙子又將餘下的錢搶了去——我、我還活著幹什麼,幹脆死了算了——”
郭威悲從中來,哭得泣不成聲。
“這樣啊。”
趙福生搖了搖頭,歎道:
“你看你在村裏人緣不太好,人家不願意幫你,也不願意借糧給你,我看你可憐,不如之後你隨我回縣中,幫著在鎮魔司內做些雜務,平日一日兩餐總少不了你的。”
郭威本來以為走投無路,已經心生死意,此時聽到趙福生的話,頓時生出希望,哀嚎: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活命之恩——”
武少春的臉上也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多謝大人。”
本來擔憂郭威這個‘禍根’仍留在家中,對張家有不利影響的張老頭兒一聽這話,也不由鬆了口氣。
他心眼靈活,又吝嗇貪婪,此時聽到郭威要進縣中,心中不由開始盤算起等他走後,要如何占有郭家的這一塊住宅地。
……
趙福生快刀斬亂麻般處理完這些雜事後,對張老頭兒道:
“你看你們有沒有什麼準備的,半刻鍾後我們即刻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