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已經為他減免了三個月的鎮魔司稅賦,這個隻有他有,林老八等人嫉妒的眼神令他飄飄然,但趙福生之後的話就讓他恐慌了。
這個消息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他知道,結果好處還落到別人手中,他餘生想起這個事兒,半夜都得爬起來給自己兩耳光。
“又想起來了?”
趙福生挑眉睨他:
“真想起來了?不是年老昏庸,精力大不如前了?”
“想起來了,真想起來了,大人,不瞞大人說,我能吃能睡,身體一個頂兩個的好,打我孫兒繞院子跑三圈都不喘的,不信我打給大人看。”
說完,張老頭兒爬起身來,大聲喊:
“進財、進財——”
“好了,別瘋了。”
趙福生本來就是以話激他,此時見他上套,便故作漫不經心的道:
“你這張老三,果然有兩把刷子。”
張老頭兒在封門村名聲不太好。
此人嘴碎且吝嗇、摳門,愛占小便宜,仗著家裏有三個身強力壯的兒子,沒少欺負村民。
他年紀大了,又豁得出去,罵人還髒,不愛幹淨,村民們見他就躲,背後很少有說他好的。
這會兒他被趙福生一誇,頓時飄飄然,覺得這位縣中的大人出手闊綽,嘴巴說話也好聽。
“那是、那是。”他受寵若驚,卻又更是得意忘形:
“不過大人更是厲害——”
趙福生不動聲色:
“你記憶力好,見過的大場麵也多,消息還很靈通——”
她每說一句,張老頭兒就點下頭,聽到最後一句,拍著胸膛道:
“大人這話說對了,封門村中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
張老頭兒這話音一落,頓時惹來林老八等人厭惡的眼神。
他確實喜歡偷窺。
東家長、西家短的,就沒有他不看熱鬧的,別人家裏打孩子他都要扒著門縫去看看,聽個熱鬧勁兒——村裏人早就厭惡他了。
“你知道紅鞋來曆嗎?”趙福生笑著問。
“……”張老頭兒的表情一滯。
“厲鬼複蘇終究是來源於人禍,人死化鬼,紅鞋鬼不可能憑空出現在封門村內。”
她見到張老頭兒神情,心中一動,又繼續說道:
“之所以封門村鬧鬼,以我的經驗看來,有兩個原因。”
“哪兩個原因?”
林老八聽到這裏,不由有些緊張的問。
根據趙福生話中的意思,封門村已經鬧過了兩次鬼,難保將來會有三次,多聽一些,多些經驗,也好保命。
“要麼是厲鬼生前死於村中,要麼就是村子裏有人觸及了厲鬼殺人法則,遭到厲鬼標記。”
趙福生說到這裏,看向張老頭兒:
“在43年前鬼案爆發前,封門村可有人死過年輕的新娘子?亦或是出現過跟紅鞋相關的東西?”
張老頭兒遲疑了一下。
他若茫然搖頭,趙福生倒不會再繼續追問。
但他此時露出這樣的神情,趙福生心中一振,就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你若能提供線索,自然是大大有功,之後帶我找到當年謝景升辦‘鬼喪’最後落墳之處,便算你大功一件,減免你張家明年半年賦稅。”
“半年?!”
這下不止是封門村的林老八等人動容,就連曹大宗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我家裏也有一個老長輩,是我的族叔,今年七十多了,是我爹的堂弟,封門村的事興許他老人家也有些線索,大人——”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張老頭兒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四爺,你怎麼——”
他來不及喝止曹大宗,又看向趙福生:
“大人,說到這個紅鞋,我倒確實想起一個事兒,不過不知道中間有沒有聯係,所以才遲疑呢。”
“你隻管說就是,我隻要你提供線索,後續有沒有關聯,我自會去查證。”趙福生道。
“是,大人。”
張老頭兒點頭哈腰,說道:
“其實、其實這個事兒——”他臉上露出有些尷尬的神色,目光躲閃看了林老八等人一眼。
就在這時,張老頭兒的妻子領著兒媳端了一大盆粟菜羹出來,缽裏冒著熱氣,幾個跟在大人身邊的孩子饞得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