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術士大人,宮城附近,是不能騎馬的。”站在最前的禦林軍頭戴孔雀花翎,顯是一名正四品以上的高級武官——武將級別低於文官,他們大約也擔心自以為不那麼神經的神經病星術士,會用他們認為很神經而其自己不那麼認為的神經的方法,直接滅殺了自己。
曆史上,因為聒噪而死在星術士手上的先生們,並不比因為擋路而死的少。
“閃開點,我要去見薑璜星術士。”程晉州將馬偏了一下,就要從鎧甲鮮亮的禦林軍叢中穿過。
那將領又不能真將程晉州拉下馬來,又不敢放他闖過去,不得不帶著士兵們奔跑起來,同時將程晉州與他的馬始終包裹在隊伍中心。
看起來,這樣的動作他們排練了不少次。
好在皇家星術士官邸離此已經不遠,待程晉州到達時,兩名星術士學徒早就迎了出來。
“趙將軍,有我們就可以了。辛苦您了。”說話的星術士學徒年紀偏大,顯是專門負責外務的。
一群軍官士兵跑的渾身大汗淋淋,卻是半句不開心的話都沒有,心甘情願的笑著走了。
那星術士這才轉向程晉州道:“星術士大人請進。”
“薑璜星術士在嗎?”程晉州胸前早就戴好了胸牌,也是所有與星術士有關的正式場合所必須的。
“正在工作中。”
“帶我過去。”程晉州毫不遲疑的道。
眼前的星術士學徒久經考驗,雖然詫異卻依舊鎮定的道:“薑璜星術士在工作時,禁止我們打擾。”
“在哪個房間?”程晉州又問。
兩個星術士學徒都閉口不言。
程晉州用瘦小的胳膊推開他們,一邊走一邊道:“假如你們不告訴我,那我隻能推開每一個房間來詢問了。”
“在最大的房間,工作室中。”
程晉州在皇家星術士官邸住了有段日子,輕易的找對方向,然後就在兩名學徒的擔心的眼神中,毫無預警的將門使勁推開。
沉重的木質房門發出老朽的吱嘎聲。
但裏麵的星術士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唯有負責庶務的兩名星術士學徒驚訝的看過來。
如以前那樣,薑璜星術士坐在兩塊白板之間冥思苦想,另有一名星術士在第三塊白板上奮筆疾書。剩下的兩名星術士分別在剩餘的白板上演算著。
程晉州稍一注意,就發現他們是在做曲線的切線,並求曲線圍成圖形的麵積。這很類似他在紹南解決的近似問題,實際上,也是微積分發展的必然問題——人們之所以需要微積分這個工具,並不是某個數學家搓著髒兮兮的胸毛說“我想要”,它不是一種生理上的衝動,而是的確遇到了相適應的問題,曲線圍成的麵積,就是一個常常遇到,可是卻很難解決的問題。
事實上,在數千年的數學發展中,人們始終都在致力於解決,曲線圍成的麵積。他們首先解決了一些特殊圖形,正方形是最簡單的,接著大約是長方形,為了能計算出三角形和梯形的麵積,至少耗費了兩代人的腦細胞,相當於培養10代博士生的時間。圓的麵積解決有賴於圓周率,祖衝之完成的工作片麵而部分,並對世界沒有產生延續性的影響,仍然被宣揚了數十年,與革命導師的待遇相當。
至於最一般的曲線圖形,直到微積分的出現,方能徹底解決。
讓學生覺得最舒服的地方在於,不規則圖形麵積的問題,同樣能夠解釋微積分,多少減輕了理解上的困難。
在程晉州看來,過去半年以來,薑璜星術士們的研究,似乎隻能說是充分,卻依舊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當然,這也是很自然的。數學的研究本來就很困難,一個數學教授隻需要某個爛的出奇的偏方公式,就可以吃喝享用一生不愁,若是在中國的話,興許還能混進兩個三個七八個委員會,公允的講,相對於其他更沒有建樹的先生們,再爛的偏方公式也是個公式。
自從一名高級文官,確切的說,是一名準高級文官,決定粗魯的幹涉自己的時候,程晉州就覺得,應該提高自我價值。
用超卓的發展水平,來歧視超卓的智能,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因此,程晉州拿起一隻筆,就在薑璜星術士麵前的白板上,畫出一個有“dx,dy和ds”的三角形,然後又在ds下重重的劃上一條橫線,寫下“PQ,弦”。
忙碌中的幾名星術士均抬起了頭,驚訝的望向程晉州。
薑璜星術士結束了沉思,掃了一眼被劃花的白板,麵有不善的看著他道:“程先生,您是一位很有才華的星術士,但您最好解釋……”
“dx表示相鄰的序數之差,dy表示相鄰的項數之差……”程晉州用手勢打斷了薑璜星術士的質問,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他用的,正是萊布尼茨曾經使用的特征三角形,又是一顆天才大腦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