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晉州將早就寫好的信件封好,走出門交給包著白頭巾的霍家車馬行的夥計,說了地址就回轉房間。直接去向幾位星術士詢問也是可以的,但終究太費時間,如果對方問個沒完,說不定會泄漏出去多少東西,信件就不同了,有充足的時間組織語言,對方的問題也自然會限定在範圍內。
自己關在房子裏,程晉州繼續修改和完成他的論文。有意的控製內容,讓他很有一種快樂的掌控感,似乎能夠操縱某個領域一樣。
星術士協會的成果報告與程晉州所熟悉的論文形式有些許的類似,不過沒有引言之類的繁瑣內容,正常情況下也隻有第一作者,而無第二第三作者之類的說法,正文則隻要寫明白內容,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程晉州自己完成過的論文不多,但抄過看過的實在不少,一個小時就輕鬆完成十幾頁的內容,還自己瞎編了個實驗——物理方麵的東西,實驗總是必不可少的,程晉州對幾何光學又的確熟悉,生造幾個數據更是分分鍾的事情,當年做實驗的時候,不生造數據,怎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寫的順了,時間就過的極快。天色漸暗的時候,就有丫鬟進門來道:“三哥兒,飯準備好了。”
來到這個實際小半年時間,程晉州多少有些習慣自己的貴族身份,眉頭皺起就道:“不懂規矩,誰讓你進來的。”
說著,就將寫錯的字抹去,重新在旁邊寫上——正常的情況下,寫錯字的整頁都應該重寫,他卻是錯的很多,又喜歡偷懶,結果將一張張紙寫的好像貼來膏藥一般。
丫鬟覺得委屈,隻好退到門外敲門道:“三哥兒,吃飯了。”
“端到我房子裏來,回信收到了嗎?”程晉州頭也不回的道。
“剛收到。”丫鬟小聲的道。
程晉州聽見登時就怒道:“怎麼不來報告。”
丫鬟也就是不到20歲的樣子,滿眼淚光的道:“您說晚飯前都不許打擾您。”
“我什麼時候……”程晉州回想一下,還真是自己說的,可心裏仍然極不舒服。這個時代與後世不同,21世紀的千萬富翁億萬富翁親曆親為沒什麼大不了的,有秘書管家幫忙是為了節省力氣,擺出排場。但在大夏朝這個環境下,得力的下人是必不可少的,堂堂貴族總不能親自趕馬車,或與販夫走卒們討價還價,別扭且不去說,效率反而會更低。他來到京城,程母程母原本是想借劉家的幫助,能先度過一段時間,卻未成想劉家的老太爺壓根不想承認這門婚事。
事有輕重緩急,程晉州懊惱的揮揮手道:“下去吧,把信也給我拿來。”
晚餐隻是簡單的三菜一湯,整個別院,主人家隻有程晉州一個13歲的小孩子,下人們說不上欺主,也絕不會認真到哪裏去。
好在大師傅的水平尚在,程晉州一邊吃著菜,一邊看著項欣寄過來的信。三條重要定律,項欣知道一條半,光線為直線傳播,這一點星術士們早就有所判斷,當然也是作為公理而無從證明——實際上證明也沒什麼意義,反而是證明引力場能夠讓光線彎曲,在20世紀間接的證明了相對論的正確。
光的反射,星術士們也了解了許多,但還沒有法線的認識(是為了解決反射問題而虛擬的一條垂直於入射麵的線)。其實沒有法線,說白了就是開始了觀測光線,卻未係統的用數學來處理,倒是與17世紀的發展曆程相適應。同樣說明他們的幾何光學仍處於萌芽期。
吃過飯,程晉州再次整理稿件,簡單的刪去最前幾頁的內容,想了想,幹脆將法線的內容單獨列成一篇。然後繼續寫信給項欣,詢問她關於折射的問題。
如此折騰到半夜,程晉州將寫好的論文封好,裝入手工信封中,兩篇文章其實並不費心,真麻煩的是度量衡和代數符號的轉變,程大博士有心自己定義一串符號出來,可惜地位不夠,用自己不習慣的數學符號總是有些怪怪的。
“陸大勇。”不管天黑沒黑,程晉州照樣叫來起來。
“三哥兒。”雖然不怎麼守規矩,門口該留的人還是留著。
“去叫薛家的人來取信。”
陸大勇看看已全黑的天空,不情願的道:“現在去叫的話,路費要加倍的。”
“那就讓他們加倍好了。”程晉州說著指了指信封的位置。
陸大勇不幹不脆的應了下來,又將桌子大略的收拾幹淨,這才拿著信封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