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眼看麵帶青銅麵具的北嶽狂人,在湖心艑山上岸,緊隨其後的皇甫悠也棄舟登陸。
北嶽狂人似乎沒有感到有人在跟蹤他,大大方方走進島中。
皇甫悠奇怪他進此孤洲做什麼,隻見他一會兒摸摸青竹,一會兒學鳥叫逗逗小鳥。
繞了半天才發現這人竟是跑到這裏來玩的!
“嗨!”
悠站住,以為他發現了自己。
“嗨──這山要比那山綠哎──哎!小鳥那個唱得歡哪──哎──哎!”
悠從來不知道鐵牛還會唱山歌的,而且歌喉……還算不錯。
“老子肚皮也叫得歡哎──野鴨野鴨你快來吶──嘎嘎!”
微嘆一聲,看來那句話說得也一點沒錯──牛牽到鎮東還是牛!你當真以為學兩聲鴨叫就能把鴨子引來嗎?
“嘎嘎!”躲在水草中的野鴨成群飛起,不知道是被大漢的歌聲嚇的,還是警覺到有生命危險。
“哈哈!原來你們給俺躲到這裏來了,不要跑!留兩隻給俺打打牙祭。”大漢飛撲。
一抓,抓住一隻。
拿手中昏過去的鴨子,朝天空又砸下一隻。
北嶽狂人歡欣大笑,走進湖水裏,撿起那兩隻可憐的野鴨。
摘下臉上的青銅麵具塞入懷中,俐落的就在湖邊刨了個坑,走進樹林撿來一些枯枝,用打火石逗上火,走到湖邊就著湖水,把兩隻野鴨開膛破肚去毛放血。
然後他從懷裏摸出一包調味料之類的東西,把野鴨裏裏外外抹了個遍,用樹枝一插,放在火上燒烤起來。
皇甫悠站在竹林裏,看那個被稱為當世第一高手的北嶽狂人,摘掉麵具變成他家鐵牛,看他家鐵牛在烤鴨的同時,脫得精光跳進湖中順帶洗澡──人的老習慣看來是不太容易改掉。
看他洗好澡隨便把褲子套上,赤著上身蹲在地上,眼饞饞的望著兩隻被烤得流油的野鴨。
很好,你有種!會烤野鴨你就不回去了是不是。
“哼!”
北嶽狂人往這邊瞄了一眼,不理,繼續烤自己的鴨子。
悠麵帶微笑從竹林中慢慢踱出。
“夫人,你讓為夫找得好苦。”
北嶽狂人抬起頭四周看了看,沒女人啊。帶著一臉疑惑瞅瞅那人,該不是讀書讀太多,腦子壞掉了吧?不管他!還是老子的野鴨重要!
悠走到大漢麵前,“夫人,你怎不理為夫?”
北嶽狂人伸手掏掏耳洞,一聲不吭努力烤鴨。書呆子還是不惹為妙,這些人打又不經打,罵又罵不過他──不懂他在罵什麼,你說俺要怎麼罵過他?
“喂,鐵牛,我跟你說話呢!”悠伸腳踢踢他的小腿。
北嶽狂人濃眉一挑。算了,俺忍。
北嶽狂人換了個方向蹲。
悠跟過來。
“喂!書呆子,發呆一邊發去!別跟著俺!”北嶽狂人不耐煩的喝道。
老子最討厭吃飯的時候有人來吵!
“你叫我什麼?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哈!”悠豎起眉頭。“你不但給我去嫖妓,還敢在外飄蕩不回家!你皮癢是不是?”
“喂!小子,你說話口氣怎麼跟俺婆娘一樣。哈哈哈!俺要女人不要你,去去去!別惹老子揍你。”北嶽狂人頭也不抬的左手連揮。
天下的靂王怒極反笑。“你這頭蠢牛!竟敢這樣同本王說話,今日不給你點教訓,你當真是要反了!”
大漢白眼一翻。倒楣!今天怎麼碰上個白癡加瘋子,還自稱本王。不會是唱戲的吧?看臉盤,倒像個花旦。
沒辦法,伸手把脫下的衣服拖過來,在裏麵摸了摸,摸到一塊麵疙瘩──也不知道是哪冒出來的,想扔掉,覺得好看沒捨得。
再摸摸,摸到他前天黑吃黑搶來的銀袋,拿出來掏出一塊兩把重的銀子。
“給,拿去吧。別來煩老子了!”
見他瞪著他也不伸手接,隨手拋過去,不管了,老子的鴨子熟了!
噴香的氣味惹的大漢直嚥口水。
咈咈,好燙!好香!好好吃!
就在北嶽狂人樂嗬嗬的撕下鴨肉大口咀嚼時,一隻手掌伸到他麵前。手掌上有一錠銀子,一錠被捏成有頭有腳的銀子。這是……牛?
然後另一隻手掌伸過來,輕而易舉的把牛頭擰下,牛腿捏彎,把銀牛分屍後,手掌一合一搓,牛屍變成銀粉灑落地上。
北嶽狂人抬起頭,盯著一臉陰森的英俊小生,狠狠咬了一大口鴨肉。
他娘的!原來是來找茬的!
俺咬!俺啃!俺吃吃吃!萬事吃最大,等老子填飽肚子再陪你小子玩。
悠也任他埋頭大吃,等他吃完,聽他打了個飽嗝,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吃完了?”
“呃!吃完了。你小子是誰?老子踩爛你家房子,還是打了你爹?”
大漢一邊問,一邊扯過衣服隨便抹抹嘴。把火坑用湖水澆滅,把鴨骨頭扔進去,洗洗手在褲子上抹抹,順便拔了根草根,坐到地上剔起牙齒。
像鐵牛又不像。鐵牛沒有他這麼豪放,也沒有他這麼狂妄,也……不至於粗魯到這種程度!一個人的氣質難道可以改變至此?而他皇甫悠和他同吃同睡兩月多,竟一點沒有察覺?
這怎麼可能!
但如果說他們是兩個人,皇甫悠又不信。
“你不知道我是誰?”悠冷靜的問。
大漢大眼一翻。“俺要知道還會問你!”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悠瞟瞟他脫在地上,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褲,不是他叫人給他準備的衣著,粗布灰褲是街頭販夫走卒最常穿的一種。
“老子當然知道老子是誰!”這小子怎麼稀奇古怪的,不知道俺是誰還跑來找茬!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家中可有親人?你的功夫是跟誰學的?”
“你小子煩不煩啊,又不跟你攀親家,問那麼多幹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要跟婆娘似的囉哩囉唆!”抓抓,奶奶的,這湖邊咬人的蟲子還真多!
這身精壯肌肉悠眼熟的不能再眼熟,大前天晚上他還摸了好久呢。
“我們還用得著攀親家?”悠狡猾的笑。“你可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啊,阿牛。”
北嶽狂人身上明顯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娘的!真黴!竟然碰見個兔二爺!”拍拍屁股站起身,抓起自己的衣服,大漢要走了。管他武功多好呢,他才不要跟個兔二爺歪纏。
“你陽具下麵有顆小紅痣。”
北嶽狂人猛然轉身,怒吼:“你胡說!老子那裏才沒有長痣!”
“不信你自己瞅瞅,記得掰起來看,否則看不見。”悠一臉戲謔的笑容。
大漢將信將疑。
“好!老子就看看,你小子要敢胡說,看老子等下怎麼教訓你這個小白臉!”
小白臉?悠氣拮。
北嶽狂人也是藝高人膽大,當著“強敵”的麵,就這樣背過身子,褪下褲子,不到眨眼功夫就聽到──
“奶奶的!你個兔二爺竟敢偷看老子尿尿!”北嶽狂人拉上褲子轉回身,暴怒!否則那小子怎麼會看見?
悠不屑的鄙笑。“就你那東西!如果不是你給本王看,本王才懶得看!”
“你胡說!”大漢被他氣得跳腳。
對啊,我就是在胡說。悠暗笑。
那顆小紅痣,也是他大前天晚上捉弄傻牛無意間看到的。
“這套衣服哪來的?原來不是這套吧。”
北嶽狂人愣住,這小子還跟蹤俺?
“那套衣服是不是裏白外青,袖口刺有飛龍暗繡?還有鞋子,裏麵應該繡了字,不過我想你也看不懂就是。那套衣服呢?”
賣了。當時自己還奇怪,怎麼會穿這麼一身花裏胡哨、礙手礙腳的文生服!他有錢也不會去買這種衣服穿!
“嗯,腳上的鞋子倒沒換。穿的可舒服?你知道這雙鞋子出自哪家繡坊?”
北嶽狂人給他問得不耐煩了,“喂!小子,你直接說你來找俺幹啥的!不要嘰哩咕嚕囉哩囉唆的!你問那些老子哪記得那麼多!”
“好,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可記得你這兩個月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