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繼續裝作一無所覺。
吻痕、打火機,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似有變味的“淵哥哥”的稱呼……以及,去年端午,他連夜送她回東城,卻撒謊說是因為工作。
孟祁然心髒隻往下沉,“……是孟弗淵?”
“……嗯。”
“為什麽?”
陳清霧啞然。
紛亂複雜的情緒,一時將孟祁然胸口填得滿滿當當,如有實質一般,讓他呼吸都覺艱難。
走這一步並非一定要求一個結果,不過是為所說,想讓清霧看到他的決心——其餘都已不重要,為了她,他甘願俯首。
這半年來,他所有靠近的嚐試都似徒勞,他想進一步展現誠意都毫無機會。
好像她給他劃定了一條絕無可能逾越的界限,界限之內,他們可以繼續保持青梅竹馬的情誼,界限之外,一切免談。
那時她發燒時呢喃的名字,究竟是不是他,他無法肯定。
不過是在賭,或許她多少還對他殘存一絲依賴。
好像已然囊空如洗的賭徒,卻無意間發現了最後一枚籌碼。
無論如何,都想賭最後的一絲翻盤的可能性。
然而他騙不了自己。
清霧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叫過他的名字,那“孟”字之後的,必然不是“祁然”二字。
他將手裏的方盒,猛地往陳清霧手中一塞,隨即繞過她快步往裏走去。
後院門被拉開,又被一陣風刮得“嗙”地一聲反彈回去。
陳清霧眼見孟祁然如此氣勢洶洶,頓時有些慌神,趕緊將手裏盒子往木桌上一放,追上前去。
走到客廳時,聽見二樓樓梯拐角處,傳來碰撞的聲響。
陳清霧飛快跑上樓梯,在二樓平台下方頓住腳步,抬頭看去。
孟弗淵應當是下樓時被孟祁然堵住。
他已換了一身衣服,黑色毛衣的領子,正被孟祁然一把揪在手中。
孟祁然目眥欲裂,“我問你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為什麽?霧霧是我喜歡的人,你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我還想問你為什麽。讓清霧等了你那麽多年,你配說喜歡嗎?”
“那也是我跟她的事,你憑什麽趁虛而入……”
“憑我比你更喜歡。”
這一句語氣之堅決,簡直有擲地有聲之感。
孟祁然呼吸急促,憤怒讓他難以冷靜思考,毫不猶豫地提拳揮去。
陳清霧一聲驚呼,急忙邁步。
孟弗淵卻轉頭往下看了一眼,安撫道:“沒事,清霧。”聲音格外冷靜。
眼鏡歪了,孟弗淵平靜地伸指推了推,又拿手背擦去嘴角血痕,冷聲問:“還想繼續動手?”
兄弟兩人體格相當,倘若孟弗淵想要格擋,沒道理躲不開的,很大可能是因為,他刻意沒有去躲。
他始終念著當年差一點讓祁然溺水的責任,所以挨他一拳,也算償還。
孟祁然胸膛劇烈起伏。
孟弗淵捉住他的手臂,一把將他抓在領子上的手拽開,“祁然,你領跑二十五年了。一個人一生的三分之一,也無非二十五年左右。你應該反思,為什麽浪費了清霧三分之一的生命。別問我要說法,誰也不欠你什麽。”
“你……”
“還有,你敢告訴清霧嗎?那時候跟我爭搶書房,你輸了比賽,那比賽的內容是什麽?”
這一句話,恍如雷霆一擊,讓孟祁然頓時啞然失聲。
此時,茶室方向傳來聲響。
大抵是聽到了動靜,兩方家長都跑了出來。
大家圍攏在樓梯口,齊齊抬頭往上望,祁琳見情況有異,急忙往上跑去,“你們怎麽回事,吵架就吵架,怎麽還動手……”
孟祁然猛地喘了一口粗氣,不再看孟弗淵,也不看陳清霧,飛快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