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探索, 更似一種確認,以至於互相侵佔呼吸,直至氧氣耗盡。
孟弗淵察覺到陳清霧手掌抵在他胸口,無力地推了一把, 便終於停了下來, 手掌按著她後背,用力合入自己懷中。
心跳仍然劇烈, 久久無法平息。
誰也沒有出聲, 空間裏隻有計算機主機待機運行的輕微嗡響。
忽覺肩膀處一團潮濕的溫熱。
孟弗淵一驚。
立即低頭去拊陳清霧的額頭, 想讓她抬起頭來,她卻搖頭,將臉埋得更深。
眼淚洇透衣料,皮膚恍如燙傷。
孟弗淵手足無措,猶豫一瞬, 終究伸手按住她的下巴, 幾分強勢地抬起她的臉。
她眼眶一片通紅, 淚霧朦朧, 那難過到幾分淒楚的神情, 叫人心髒緊縮。
“……怎麽了,清霧?”孟弗淵呼吸都艱澀兩分
“對不起……或許我不該吻你……”她望著他,眨了一下眼, 滾落的一滴眼淚,就落在他的手指上,“……我好害怕。我希望我邁出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的,因為一旦跟你在一起, 就意味著……”
“眾叛親離。”
這個詞叫孟弗淵說出來, 其分量之重, 讓陳清霧睫毛顫抖,“……我很懦弱,我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但是剛剛,我好像無法用理智去控製自己……不要吻你。”
孟弗淵手掌托著她的後腦杓,拇指替她擦去眼角濕痕,低聲問:“那你喜歡我嗎?”
這動作或許有些徒勞,因為她的眼淚仍然不斷湧出。
“……你會跟不喜歡的人接吻嗎?”
“不會。”
“我也不會。”
孟弗淵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那就夠了,清霧。”
她主動吻他。
她說喜歡。
陳清霧看著他,好似他的反應不在她的預期之中。
他低頭,聲音沉沉:“從決心追你開始,我就徹底思考過,我們會麵對什麽。你不是懦弱,清霧,你遠比你以為的更要勇敢和坦誠。”
他未嚐不清楚,最開始她可能隻是對這個與眾不同的刺激遊戲抱有好奇,所以沒有拒絕他的靠近。
可當她真正投入其中,卻無半點遊戲態度,每一步,都明白無誤地給予反饋,從不叫他患得患失。
而走到今天這個節點,現實壓力大軍壓境,對麵來勢洶洶。
他們的陣營,隻有他們彼此。
他多年審視,冷眼旁觀,已有即便決裂也無甚所謂的覺悟。
而清霧點破他的心意那天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年時間,她還沒有同等決然的覺悟,再正常不過。
她夾在兩家之間,必然要比他承受更多的壓力,兩家父母是怎樣性格,他比任何人都要洞徹。
會害怕,才說明最壞情況已納入她的考量範圍。
他又怎麽可能苛責她一時的不夠堅決。
“別哭,清霧……”孟弗淵手指不斷擦去她的眼淚,使她抬眼與他對視,這般沉默了好久,他忽略心底鈍痛,啞聲開口,“……你需不需要,再給你一些時間慢慢考慮。”
所有情緒一時淤積於胸口,陳清霧張了張口,不知道怎樣反應才是正確。
“沒關係,你就坦誠告訴我,需不需要冷靜下來,再做決定。”
陳清霧遲疑著,點了點頭。
“那我等你考慮清楚。”孟弗淵的呼吸就浮在她的麵頰上,聲音有種包容的冷靜,“但提前說明,我所能為你做的,全部都做了,所以你考慮的這段時間,我不會再來找你,我等你來找我。而一旦你來,我就自動視為你已經考慮清楚,決定跟我一起麵對最壞的情況。”
陳清霧啞然失聲。
這世間怎麽會有孟弗淵這樣的人,有上位者的包容與強勢,卻無任何倨傲與脅迫。
在他這裏,軟弱是可以的,不計後果的衝動是可以的,出爾反爾也是可以的。
她被允許以陳清霧所有的麵目存在,而不必隻是那個乖巧懂事的陳清霧,委曲求全的陳清霧。
“還有一點。”孟弗淵又沉聲補充,“我隻等你一……兩個月。我不希望這件事拖到最後,不了了之。今天是12月26日,2月26日為限,到了那天你仍然沒有來找,我會拉黑你一切聯係方式,今後所有來往,僅限於世交之間的應酬。這樣你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