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章 催眠(2 / 3)

而最關鍵的是,他們都看見了吳尋本尊,心中竊喜。

兩隊人馬被分散到兩個房間,每個房間被隔成封閉的五等分,他們被安排各自躺到一張簡潔的醫療床上,雙眼隻能看著純色的天花板。

突然燈光一滅,原本亮堂的房間一下子暗得如同黃昏時分。歐陽冷靜地平躺著,等著後續節目。果然,一名美豔的護士走了進來,然後微笑著對他說,“弟弟,給你打一針,隻是為了讓你更放鬆,不會有害處的,別怕噢。”

沒有害處才怪。歐陽在心裏給了個白眼,但表麵還是甜甜地說:“謝謝你護士姐姐。”這種程度的程序,歐陽事先早有料到,對他們三人還沒有造成妨礙。

重頭戲要登場了。

五分鍾後,一個佝僂著腰的老人走了進來,然後對歐陽說:“我是你們這組的心理導師,孩子。你可以信任我,並且完全釋放自己。我們可以進行一場心靈的對話,你會感覺很好的。委屈的、高興的、想要辯白的話,都可以講出來,當然,這隻是我跟你之間的對話,不會有第三者知道。”

洛帆在聽見腳步聲走近時,心裏既興奮又緊張。他知道今天的重擔在自己身上了,正是補償之前舞場失約的好機會。

他終於見到吳尋博士,一個古怪的年輕人,架著銀邊眼鏡,斯文儒雅,完全沒有那種會置人於死地的狠絕和戾氣。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他們突破腹地直搗黃龍的關鍵。

洛帆需要他取下眼鏡,直視自己的眼睛,獲得最後的成像,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下他的指紋,然後得到他們想要的進入地下研究所的“金鑰匙”。

但怎麼做才可以不讓他察覺又不受製於他的催眠術呢?

就在吳尋要求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洛帆猛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後者輕輕一震,沒有掙脫。

“老師,我很害怕。”洛帆輕輕說道。

吳尋的麵色稍微緩和,拍了拍他的手背,“跟著感覺走,不要被任何東西束縛,你在這裏是自由的,閉上眼睛享受它吧,我會帶領你。”

接下來的時間,每一分鍾仿佛都是被分割的,體內的抗體和歐陽的意念讀心術口訣確實起到了作用。但身體像強行被劈成兩半,一半仍是自己,一半被對方掌握。

在不知不覺中走入一個空曠的房間,那裏不止有自己,還有久遠年代裏的記憶和內心的寂寞恐懼。

洛帆沁出一額頭冷汗,層層疊疊的影像如夢魘般向他撲過來。

“告訴我,你最難過的或是開心的事……”

那些花裙子裏,他唯一喜歡的就是那條青蘋果色的。可有一天,他突然很討厭身邊的這些東西,於是偷來母親的剪刀,將那些洋娃娃的頭發都剪碎了,還剪了那條帶著青蘋果花邊的裙子。母親的手掌很軟很靈巧,輕易就補好了那條裙子,但打他屁股時卻很疼,他看見自己滿屋子亂跑的樣子。

他總是想毀滅那些看起來很美麗的東西,裙子、娃娃、發夾,還有蝴蝶花。一入夜,他就想著去破壞周圍的一切。醫生來了,說:這孩子神經敏感,有自閉症和暴力傾向,恐怕很難治愈。他就這樣被定罪了,在黑暗的房間裏,蜷縮著小小的身體。

然後一個瘋狂的小孩出現了,他總是墊著石頭趴在牆外喊他出去玩,說要和一起他玩打仗的遊戲。原本,他是從不接近男生的,因為討厭。

那個小孩成了唯一不怕他、又厚臉皮纏著他玩的人。而且也是唯一和他一樣喜歡那條青蘋果色花邊裙的人。

自從那個小孩離開後,他再也沒有穿過裙子。他做回了男孩,可是依然會在黑暗中想要破壞,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受歡迎,再沒有人喜歡做他的朋友。

幾年後,他遇見一個女孩,將切了腦袋的青蛙獻寶似的拿來給他看。他震驚他激動他快樂,因為找到一個同樣以破壞為樂的朋友,是多麼難得。

前方影像裏,到處是那女孩淺淺的動人的微笑,像春風一樣拂過心頭。

然後她也消失了。

又變回一個人,但已經不害怕孤獨和被遺棄,他開始放開那些危險的工具,他開始愛護花草,開始對每個人展露笑臉,雖然剛開始做得很勉強,可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直到很久以後,女孩再次出現。親切的水手服,漂亮得不得了。她向他招手,他興奮地想要走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不能移動,有人捷足先登。

那個舞伴是個挺拔英俊的少年,當年稚氣的麵部輪廓已經被削得有棱有角,那雙邪氣而充滿挑釁的眼神是他一輩子都不會遺忘的、屬於陽光的記憶。

勝負早是定局,為什麼還要去賭?

自己卻說:隻是不甘心,自己喜歡的人做了別人的舞伴罷了。

許嘉莉不甘心,所以阻止他去跳舞,那麼自己呢?是不是也可以有不甘心?女孩的笑容隻在那個男生麵前才燦爛得像朵花,而對著自己,隻是友好親切。

男生捧著胸口打滾,告訴他:我的心好痛好痛。他也想這樣做,這樣說。但是,太傻氣了。

多想笑著祝福,但卻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現在該怎麼做才不會影響到團隊的情緒?他們還有最後一關了,不能失敗,不能失敗,要找的人就在……

另一半身體本能反抗起來,不能說不能說,你在想什麼做什麼,都不能說!你瘋了嗎洛帆?你一定要控製住你自己!既然你可以做到停止破壞,那麼也可以做到停止嫉妒!

“啊——”洛帆用盡渾身的力氣喊了出來,他在意識的空屋子裏橫衝直撞,他要衝出去!

催眠師受到反彈,驚異地用手臂壓住了洛帆的身體,卻不料被對方扯住了領口,接著對上了一雙漆黑迷離的眸子。

他疲倦地問他:“老師,可以了嗎?我好累啊,救救我。”

“好了,可以了。”吳尋靜靜地盯著他,隔了一會兒才說,“你休息一下,會有人送你們回去。”

“謝謝您。”

當那個陰森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洛帆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透露了多少,但願,沒有多到能引起吳尋懷疑的地步。至少,他們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回來的路上,為了不讓人注意,三個同伴依然沒有任何熟絡的樣子。洛帆甚至沒有看歐陽的眼睛。

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歐陽,就好像在背後說了某人的壞話,出門時正好撞見對方,沒來由地心浮氣躁。原來,美琪和歐陽在他心目中,竟已經是那麼重要的存在了。而那個名義上的臨時社團,也已經成為他意識中不可分割的集體。

抬頭正好與華斯詢問的眼神對上,他輕笑著向華斯偷偷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有些事,還是讓它靜悄悄地埋進心底吧!

無論大家怎麼好奇追問,洛帆始終不肯透露催眠時的細節,那是他心靈最隱秘的角落,即使最親密的人,也沒法分享。

兩天後,歐陽緊急通知大家,下午五點整,到禮堂集合。

美琪從競賽組實驗室偷溜出來。華斯本來在籃球隊有場練習賽,他借故說肚子疼缺了席。洛帆讓學弟代替他,去學生會的幹部會議上做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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