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汾手指小院又指酒壺笑道:“有這神仙住處,李總管再天天供此人好酒,他就會死賴益都不走!”三人大笑,元好問好酒,天下皆知。
“想喝酒還不容易,我明兒就給元先生一個牌子,益都酒樓隨意暢飲,都記在我的帳上。”眼一瞥,見門內閃過一片裙琚,笑道:“隻是酒多傷身,別的方麵就會差一些。”
幾人都是男人,豈有不明白之理,皆嘿嘿直笑。
又對李汾笑道:“我也是大唐李氏後裔,說起來,咱們還是遠宗,先生既來山東,就當回家好了。”
李汾點頭,微微一笑道:“適才我與裕之談論這次科舉,我倆都不理解李總管為何不考經義,正好李總管來了,可解我二人疑惑。”
李思業淡然一笑,正要尋個位坐下,卻找不到多餘的椅子,元好問見狀歉然道:“元某不好客,家裏隻有兩把椅子,這裏醃酸,屋後倒有幾個石凳,不如過去說。”
“我釀酒出身,還怕酒味嗎?”李思業索性席地而坐,招呼二人道:“還是這裏涼快,兩位先生請坐!”
二人不敢高坐,也找來一片席子坐下,李思業沉思片刻,這才道:“思業雖從草莽走出,但也知先賢之語為金玉良言,‘三人行,必有我師!’‘民貴君輕’,如此治學治國的天地至理,思業安敢輕視。”
他見李汾要說話,又微微擺手止道:“隻是山東民生凋敝,蒙古人又窺我錦繡江山,思業以為當前之重,還是應選些務實的良才充實基層,若過於注重經綸,卻忽略實務,最終苦的還是百姓,這次科舉,思業忽視了經學,請二位原諒則個。”
說完,他起身拱拱手,算是賠罪。
二人連忙站起,口說不敢,元好問微微一笑道:“李總管以為我們是在怪你嗎?其實不然,我們金國讀書人所學,雖和宋國一脈,但取舍卻大不相同,宋人多空談,金人卻務實,你看金國的名士又有誰隻重儒學的,詩、詞、文、曲、小說誰不涉獵。”又一指李汾道:“長源不僅學識淵博,還知兵事懂律法,又豈是一般腐儒所能比。”
說著,元好問漸漸想到這兩年遭遇,突然有些激動起來,他眼中閃著晶瑩,昂聲道:“蒙人塗炭中原,元某象豬狗一般被蒙人驅趕,惶惶奔命,此國破家亡之痛,又是增考一個‘經義’所能醫治的嗎?”
他又凝視李思業,目光炯炯,沉聲道:“大將軍所作所為,你當天下讀書人都是傻子嗎?鳥擇良木而棲,大家投奔你,又豈是想滿足於一個山東小吏,中原之鹿,唯得民心者可獵,金國氣數已盡,大將軍當放手施為。”
李思業大喜,坦誠直言道:“興國之初,吏治為先,山東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我今日來找先生,就是想商量我山東官製。”見李汾要起身,又一把扯住道:“先生休走,你也在內。”
見二人麵色凝重,李思業笑笑道:“我向金國保證過永不稱帝,倒不可做得太明顯了,所以我考慮采用一些唐朝官名,也不用丞相、尚書、樞密院這些簪越的字眼,讓金國的禦史無從彈劾,而且唐的三省六部九卿過於龐大,山東太小也沒必要全設,我打算設一軍機處,相當於內閣,裏麵共六人,分掌六部製置司,其中首輔稱長史,掌吏部製司,其餘五人稱司馬,分掌兵、工、戶、刑、禮各部製司;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獨立機構,如官學、內務府、鹽鐵監、市舶監等等”
李思業又小心取出一張考究的燙金帖子,雙手遞過,臉色肅然,鄭重道:“我知山東狹小,展不開先生手腳,但元先生是眾望所歸,這長史一職非元先生莫屬,望先生看在思業一片至誠的麵上,萬無推辭。”
元好問凝視著那張任命書,深知隻要一接過,他的命運就將和李思業緊緊連在一起,他胸有大誌,一心以修身治國平天下為己任,但金國腐敗,異族入侵,讓他報國無門,他又想起蒙古鐵騎所過,百姓奔跑哭嚎、女人遭蹂躪、兒童被餓死,千裏赤野,人民相食,種種慘景讓元好問眼角有些濕潤,他仰天微微一歎,緩緩接過任命書,一字一句道:“屬下元好問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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