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迎親(3 / 3)

果然,範存龍一路小跑著掀開了屋門,對範存山喊道:“存山哥,轎子準備好了。”

範存山看了趙七九一眼,趙七九點頭說道:“好了就趕緊走吧,我看這時辰也差不多,可能在路上還得趕速度。”

門口一群範家莊的漢子用扁擔挑著不少點了紅的花饃,形狀或如猛虎或如麒麟,這帶著濃厚家鄉特色的娶親場麵,有種在別處很難體會到的熱鬧感。

隊伍的最前麵,是一頭同樣帶了大紅花的毛驢,這個便是今天範存山娶親時候的座駕,也不知道是從誰家磨盤上放下來的。隻是今天這不是卸磨殺驢,而是卸磨騎驢罷了。

看著那頭驢好像還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我能從它的眼睛中讀出一種驚恐。心中想著也許這憨貨被從磨盤上解下來的時候,一定以為自己要被開膛破肚扒皮抽筋吧。

在很多動物的眼裏,人類身上都有世間萬物所不具備的凶殘,這並不是主觀臆測,而是我的確從很多動物眼睛中都發現過這種情緒。可能是因為經常跟沾紅的物件打交道,對於家禽猛獸,我竟然也隱隱有種能跟他們交流的能力。

跟趙七九談過這件事情,他對此的解釋是因為我長期生活在那種‘鬼堆’,跟那些並非純粹意義上的鬼魂產生交流,所以開啟了某種潛能。如果用道家的一種言論來解釋的話,就是我地花正在慢慢綻放。

道家說人有天地人三花,分別代表精、氣、神。精滿不疲不溢,則天花開;氣盈不燥不泄,則地花開;神清不狂不夢,則人花開。而三花齊開著,則多為聖賢之輩。

地花,對接萬物之氣,所以我便能跟地上的東西產生些交流。

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確與否,趙七九跟我做過一個試驗,看看能不能夠天上飛的東西建立起某種溝通。最後結果證明了他的正確性,的確是沒有一點感覺。

我看著折斷了腿的狗,能從它的身上感受到悲傷跟苦痛。但我看著傷了羽翼的大雁,卻從它的眼睛中讀不出任何情緒。趙七九說他早年跟一個道士有過一番緣法,那個道士修行世間開了天花,能驅使大型的飛禽為他做事。

這話聽得我神往,想想如果能找到金庸老先生筆下的那隻大雕的後代,將其收服騎乘,豈不是比坐飛機還爽?

“起橋!”趙七九喊了我一聲,我扭頭看去,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用木盤端著三杯清酒走了過來。這接下來該祭路了,因為大山裏很邪門,所以用的是最繁瑣的禮節。

趙七九仍然倒夾著大黃傘,他一隻手不方便,隻能由我代勞。

對他點點頭,我雙手從木盤中取出了第一杯酒,左手托杯底右手扶杯,舉過頭頂敬神。

“新郎上路,敬諸天神佛洞察世間之大不易,望庇佑!”

高聲喊話,言畢將酒灑落腳前一尺之地,而後轉身將空了的酒杯反扣在木盤中,又托起第二杯酒平舉胸前。

“新郎上路,敬世間幽魂遊煞體量生之喜事,懇請莫擾!”

清酒灑落一尺地,跟剛才的痕跡幾乎重合,看到沒有差錯我心中略鬆,這對距離的把握要求十分嚴格,趙七九跟我說過,若是幾條酒痕差的太多,路上不用想都不用想,鐵定會出事。

反扣酒杯,再端起第三杯,略低於胸口。

“新郎上路,敬腳下大地麵前群山之靈,望開方便之門!”

我‘啪’的一聲將第三個空了的酒杯反扣在木盤中,還沒來得及擦頭上緊張的汗,耳邊趙七九高亢的聲音便已經響起:“禮起,樂起,新郎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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