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上身的盧琉桑(2 / 3)

後來,快到中秋,本來這些日子就肝火甚旺的我終於被大唐律他們給惹毛了。知道他們風雅之家知道他們有學問,何必又拿個孩子顯擺——順便再踩一個呢?那天我又出門去找馮小寶,又撲了空,回崔家照例得去給倆大唐律燒香拜拜,到他們的屋前,我腳剛邁上一個台階就聽裏麵大唐律的聲音道:“……你看看你,小小年紀鎮日隻知道玩那些個粗鄙的遊戲,連背詩都比不上妹妹,將來見了眾家親戚世交可不要被人笑話?到時候一幹同齡隻你什麼都不會,會丟人的,回頭把你那些破玩意都扔了,跟你爹好好讀書去,上進些才好。”

我一時氣不過,騰騰騰幾步跨上台階丫環還沒來得及通報我就掀了簾子進去了,我的禾苗轉頭看來,眼睛裏濕潤潤的,滿臉的委屈,旁邊大著坐著大著肚子的楊氏,再旁邊,一團粉的妾站著,懷裏抱著楊氏的女兒。我笑了笑,招呼禾苗:“嘉禾,走,跟娘回房,娘給你請了師傅,明天起你跟著他學做蒸餅,將來學你外公也賣蒸餅成為長安首富,到時候啊,什麼王公貴族什麼名門世家的就不說了,連天子都見得著呢,天底下可沒幾個人有這個福分。走,跟娘回去,要是這師傅教的不好,改天就跟你外公學去,你外公一個字不識,但就蒸餅做的好,天下聞名。”

禾苗眼睛瞪得大大的,不過還是順從地過來牽住我的手。大唐律的臉立時像一大串紫蒲桃的顏色:“你說的是什麼話,我讓他讀書難道是害他?你倒在這裏先不樂意起來,竟如此不識好歹。”

大概是見大唐律聲音沉了,禾苗小手用力攥了一下。

“好歹還是識的,隻是,我們嘉禾生來不幸托生在我這個目不識丁的娘的肚子裏,想必沒他爹那樣通透的腦袋,成不了才子,進士什麼的就更別指望了,萬一到時候又指不上祖宗餘蔭的庇護,餓死了可怎麼辦?所以,我思來想去,不如就學個實在的,不論到時候怎樣世易時移,人總要吃飯不是?可靠。”我說道。心裏想著為了氣死這大唐律給禾苗出氣改天真到街上找一個師傅來好像也不錯。

“簡直離譜,你、你——”大唐律“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隻是臉愈發的紫,有點透著黑了。

看夠熱鬧的楊氏開始打圓場了,一邊勸我先回房一邊又勸大唐律,待我們出門隻聽屋裏大唐律惡狠狠道:“總有一日讓崔扶休了這個沒教養的。”禾苗表情有些驚悚地看我。

“禾苗,娘活到這麼大,擠見過三個真有教養的人,一個是你爹,一個是你大伯。”我說道。

“那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你不認識。”我說道。

“娘,我真要學蒸餅麼?”

“你想學啊?想學的話娘找人教你。”

“娘,你騙奶奶。”

我笑笑,沒答。原來大唐律如此痛恨我,休了我,想必已經著手進行了,隻是不知道皇帝願不願意給自己一個耳光改了聖旨。而我,如今最該關心的不應該是鄒家、崔扶的妾,一個不能生養的女人最該關心她的肚子。

世間的病多數都有藥可醫,況且我還心存了一點希望,那些是小時候吃的,富氏把那些攙在藥裏和羹裏,大約我是吃了一點羹,應該沒有那樣嚴重,興許還有的治。我不想沒有自己親生的骨肉,那會讓我覺得很孤單。天下這麼大總會有些奇人異士的,不過我最好先去問問富氏給我娘用的是什麼藥,西域那麼大,誰知道她用哪種的。

我說去慈恩寺,崔扶有些訝異,我趕忙解釋不是去打她,是有些事要替我娘問個明白,否則我心裏總是不安生,崔扶說他正好去慈恩寺燒個香求菩薩一點小事,我讓他在家護著禾苗免得被人又給欺負了去。那日在大唐律屋裏發生的事可不是我告的狀,是大唐律叫了她兒子去說的,崔扶回房就在屋裏踱步,後來說了一句讓禾苗都笑了的話,關鍵是他的表情,實在太過一本正經:“除了蒸餅師傅,再請一位釀酒師,這個行當比較適合我,將來我們倆還可以學那文君和相如當壚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