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也沒見有這個毛病,是因為過了昨夜麼?
“等著,沒看我還沒洗臉梳頭,這還有個小祖宗要伺候麼?”我說道,急匆匆端了銅盆出門,家裏就剩一個廚娘一個丫環了,丫環此時想必正幫襯著廚娘。到了,果然,兩人正湊在灶邊說笑著什麼,見我來了便閉了嘴忙忙接過我的盆去舀了熱水,我讓丫環又舀了一盆端著,仨人呢總不能用一盆水將就吧。
自從家裏剩下這一個手拙的丫頭,我已經很久沒把頭發梳得漂亮些了,每天裏隨便一綰用個釵子別住就算。隨便用熱水撲撲臉擦了,頭發綰了個髻卻發現找不到那釵了,隻得一手攥著頭發另一手去翻找,冷不防,攥著頭發的手上一暖,駭了我一跳,立時鬆了手任那盤好的髻重又散了。
“為夫昨日夢中有靈蛇來托夢,告訴我一樣非常漂亮的發式,我來梳給崔夫人。”仍舊披散著的頭發的崔扶已然兩手握住了我的頭發。
“靈蛇托夢,你以為你是甄宓,每日裏有靈蛇告訴你梳什麼?若梳得不好你今晚就告訴靈蛇別再托夢了。”我說道,一邊從銅鏡中偷看崔扶的低垂的臉。這個家夥每日裏托辭總是那麼多,不就是綰發麼,還用得著連托夢啊靈蛇啊都扯出來?
說實話,崔扶篦頭發的輕柔動作還是讓人很舒服的,隻是,篦了這半天還要怎麼順才成?這慢慢悠悠的架勢——給宮裏頭的娘娘梳頭還差不多,普通人家哪裏耗得起那個時間。
終於,在我舒服得要睡著的時候我看見他從袖中拽出一條緞帶,拽啊拽啊,然後便是纏啊纏,敢情就是這……這也叫漂亮的發式?
“好了。”崔扶說。
“崔相公,你夢裏那靈蛇就是這樣把自己纏起來的?”我問道。我是個已婚女子,這樣的發式怎麼出得了門,怕要被人笑手拙的。
“不好看麼?”銅鏡裏,崔扶的眼神立刻帶了期盼。
“還行,就是不大像婦人該梳的。”也不像青天白日裏該梳的。
“大唐律裏也沒規定了婦人不能這樣綁著頭發,不過是些風俗而已,既不是強令又有何妨?難道,不好看?”崔扶問道。
“好看。”反正好看不好看我一天也不照兩回鏡子,醜也是醜給他看!
“嗯,我就說必然好看,又不用每日裏把頭發九曲十八彎的扭曲著,多好。”崔扶說道。
看,連梳個頭發也得符“自然之道”。服了他了。
“如此,崔夫人就請禮尚往來為為夫我綰發吧。”崔扶倒是厚顏,他這也叫綰發?明明就是用緞帶繞了幾圈。
我不像他這樣糊弄人,我盡了所能按著他平日裏的樣子把頭發給他弄好了,最後又加了個小小的冠,看著鏡中的臉,即便經我手這樣隨便一拾掇都美如冠玉。
“好像經了崔夫人的手,這頭發更見熨帖,襯得臉也更好看了。你說呢,崔夫人?”崔扶問我。
這,讓我怎麼答?
索性不理他讓他臭美去。
“還不吃飯,你不是說今日替同僚當值?可要晚了。”我問道,一邊收拾了梳子之類。
“哦,他後來又說不用了。”崔扶說道。
那就是說他今天又要在家窩著,這……好像有點令人手足無措。
我手足無措著,崔扶倒是自然如往日,說是大年下的不學字,休息,兩人便搬了那些個罐子敲來敲去,我在一旁瞎描鞋樣子,畫得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算了,不學了,做鞋是個麻煩事,還是等我能靜得下心再說吧。
“崔夫人,不如我們合奏一首?”崔扶道。
“啊?”
“來,大過年的,我們雖請不起歌姬樂師熱鬧一番,好歹我們也弄出些喜慶的動靜來。”崔扶說道。
在他的慫恿下我拿來竹簫陪著他們一大一小胡鬧,還沒鬧完,丫環步履匆匆進來,手裏捧著一封信:“大人,老爺的信。”
崔扶接過信看了微微一笑道:“有人要來了!”www.gosky.net本網站每天堅持殺毒檢測,無任何病毒的綠色網站,飛天中文書目最為齊全,更新快。請大家幫助宣傳www.gosk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