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功他娘的壽宴(2 / 3)

我以為崔扶會不習慣,誰知道他竟那樣……高興。當鐵爐子蓋兒燒得紅通通的時候他便讓丫環那些切成厚片的土豆、紅薯,有時候也有水泡了一個時辰的豆子粒兒,他就搬張椅子坐在路邊,拿著雙竹筷子興致勃勃的把這些東西放在爐蓋上烤,然後高興地叫我過去同吃。

又不是稀罕玩意,我小時候常吃,就在成為首富家的大小姐之前這也是我們三個女人冬夜裏最大的消遣,誰讓我們沒錢弄一頓像樣的宵夜呢,那時候我們偶爾還把涼涼的餅切薄一些烤一烤,沒有油,常烤得黢黑,入口一股糊味兒。

崔扶弄的居然還不錯,就是,那爐蓋上因為每天晚上放油而弄得油膩膩的。有天晚上,廚娘做的魚,崔扶問有沒有剩的,丫環拿了一塊兒魚段來,他也給如法炮製烤了,魚皮都粘在了蓋子上,弄得滿屋子怪味兒。

算了,我就不說啥了,免得他又拿出那萬能的“自然之道”的借口,還有一點,吃人嘴軟啊!

日子這麼一混一轉眼竟混到了年下,崔扶個小縣尉沒什麼油水,隻有縣衙裏分的東西,置辦年貨自然還是用我這長安首富家大小姐荷包裏的銅錢,崔扶沒有自覺,買東西他跟著提提意見,掏錢的時候就兩手一袖閉目養神去。

過年的時候我忽然想起我爹從京中寄來的那些個衣物,翻出來瞧瞧,春夏秋冬的各幾套,果然是這小地方沒有的式樣,顏色也好,穿上了很是熨帖,我特意拿出兩套放在櫃子裏留著過年時候穿,然後我就感慨,果然還得親爹哦,崔扶他爹娘就沒想到給我送來些什麼衣物,雖然我們也沒寄回去什麼東西,但——我們窮啊。

過年的熱鬧就不必提了,因為我們住這偏僻的荒郊野外怎麼可能熱鬧得起來,吃年夜飯也就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我跟他說起明年在那職分田裏種什麼,崔扶直點頭,說:“這是內務,崔夫人你酌情辦理即可。”我看他這幾個月沒學會別的,就小官腔打得好。

大年初一,縣衙裏的衙役飛一般地騎馬而來送來拜帖,崔扶看了看然後“咦?!”了一聲。我問他何事,他說州府司功大人的母親初五壽誕,請各位僚屬赴宴,我隨口問了句:“司功大人管啥的?”

“管這一州官員的考課。”崔扶道。

“也就是說,優劣好壞都他一句話動動筆的事?”我問。

“也許!”

“那,這宴會其實就是變相受賄?”

“不知。”

“這位大人什麼喜好?”

“不知。”

“算了,問你也白問。”我找誰打聽打聽去呢,不管什麼年頭,對上司不動聲色的投其所好是多麼重要啊!

打聽,是個簡單的事兒,隻要你多去酒肆茶肆裏多走幾趟,那裏上至後宮裏頭誰得寵下至後街坊誰家的馬生了個牛犢子的消息都有。打聽來的結果,這位司功大人不是貪官,四十一歲,一妻一妾,不好男色!最後這一點是最重要的,不過,也難保什麼,畢竟崔扶那臉蛋也太那啥了!

給司功大人的娘準備禮物自然還是我這首富家的大小姐來!我翻箱倒櫃,幾經思量取舍,終於選定了一個木雕的南極老人,別小看了這木頭,據說是千年古木又是經了名家之手雕的,自然值錢,二來,桃花縣尉的家世估計他們也都知道,送玉石什麼的會顯得俗氣,這木頭,又是千年的,又是高雅的,正好。我一邊跟崔扶囑咐一邊心疼得能滴出血來,崔扶後來躊躇了半晌說道:“要不,我寫個壽字送她算了,瞧你如此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