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南(2 / 3)

吃好了,崔扶因與盧琉桑尤其親近便讓丫環好好煮了梅子茶送到書房裏繼續談天說地,我便先回房,閑坐了一會兒,想睡又不困,坐著又閑得慌,索性讓丫環們整理行裝,看著我那殷實的嫁妝總算心裏落了點兒底。崔扶回來的時候屋子裏正亂,人來人往,他便坐下看著我們折騰,說帶得多了,我說有車有馬有人,誰弄丟了誰賠,崔扶就笑:“你還真是不舍一分,即便東西不丟,我一屆小小縣尉,頭頂不過遮風避雨幾片瓦,這些東西可沒地方放。”

“縣尉?隻是授了小小的縣尉?就是挨家挨戶去催賦稅的的?”我問。朝廷裏可真是才盡其用,崔扶這張臉上門去催繳賦稅,即便男主人不樂意給,女主人也定是萬分積極的。

“嗯,正是如此。”崔扶點頭肯定,“想必很有趣。”

“嗯,有趣,等著抗租抗稅的給你冷臉給你吃閉門羹吧,沒準兒還有臭雞蛋爛白菜葉。”我有點幸災樂禍,崔扶若是頭頂一片菜葉……哈哈。

崔扶摸摸臉,自信說道:“這麼漂亮的臉怎麼會有人忍心呢!”

“那你等著瞧吧。”到時候我便女扮男裝跟他去看熱鬧。

崔扶仍舊不提周公之禮的事,每晚與我直挺挺並肩躺了睡去,他倒是心裏有數,我這邊心裏可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有一天實在忍不住了便問了,我挑了個白天,這樣尷尬會少些。誰想,崔扶的答案那麼出乎意料,他說:“所謂男歡女愛,必得先喜歡了愛了才如魚兒愛水般順理成章,此時違了……”

“自然之道!我明白了。”我說道。崔扶這個人,還挺好玩的。

喜歡了愛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互相喜歡了更是個沒有緣分便要靠時間來磨的事兒,說到底,這事隻要我們倆任何一個不想便就這樣直挺挺躺倒進墳墓了。

既明白了,我踏實了許多,覺睡得更香。

對於南下這件事,雖公婆不樂意,但終於還是要成行了,在這之前崔扶陪我回了趟鄒家辭行,好巧不巧居然盧琉桑也在,我駱駝爹神色如同一潭無波的水,看不出喜怒,除了辭行我又問了問鄒暖的親事以及鄒昉的情況,自然,鄒昉的事兒是私下裏問的,我駱駝爹不言語,我到了嘴邊兒想為鄒昉辯白兩句的話還是沒出口,這老頭原來一直都眼睛毒著呢,恐怕也知道內裏別有隱情,心裏應該也有了定數,我還是別多嘴了,放馬後炮顯得怪沒水準的。

“爹,盧琉桑來幹什麼?”最終這句我還是沒忍住。“沒什麼,送壽禮。”我駱駝爹說得平平淡淡。送壽禮?我腦子迅速轉了轉,七月初九……好像是我駱駝爹壽辰,我竟然給忘了。

“爹爹壽辰我都給忘了。”這句話我很有歉意,不管怎麼樣,即便沒養我也還有生我之恩,忘了不應該。

“不怪你,多少年沒過過了,妮子,去了江南,一切不比在家裏京裏,凡事自己多留個心眼兒。”我駱駝爹越來越像一個兒行千裏而擔憂的父親,讓我有點無所適從。

“嗬嗬,您不是說崔扶人書好嗎,我信您。人書好您還擔心什麼?就是,我出嫁了,妹妹也要出嫁,您身邊沒個孝順的,不管弟弟做了什麼,走這一趟教訓也夠了,他再回來就留下來幫幫您吧。”隻是不知道鄒昉回來了還是不是那個鄒昉。

我駱駝爹沒說什麼,留我們吃了頓便飯便攆我們回去了。

啟程離京那天,我們其實真沒帶什麼東西,我本想讓崔扶騎馬別跟我擠馬車,誰知他倒振振有詞說:“你不知道美男子衛玠便是被人看死的麼?我這張臉應該不比衛玠差,萬一也被看死了我多冤枉。”

“不會的,史書上可沒說衛玠有一張厚臉皮。”我順嘴接道。崔扶終於說了實話:“可是一路騎馬到江南會累得骨頭散了架,太有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