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上黨戰役 (十)(2 / 3)

大帳內頓時一片竊竊私語聲,李慶安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他繼續道:“我最初的想法是想讓河北道形成藩鎮割據局麵,讓他們自相殘殺,但我沒有想到史思明和安祿山竟然利用各自的影響力,分別向突厥和契丹借兵,這樣,我就有一個想法,為什麼不借助此事,挑動回紇人和契丹人之間發生戰爭,然後坐望他們自相殘殺,等殺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去一舉剿滅,徹底除掉這兩個大毒瘤。”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都默默點頭,這就像賭徒一樣,無論突厥還是契丹,先期都已經投入大量的軍隊,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甘心放棄,肯定會源源不斷加兵,直到最後兵力全部耗盡.

隻是,李慶安的這種大手筆是他們想不到的,這時,荔非元禮忽然問道:“那河北民眾怎麼辦?”

這也是一個敏感的問題,李慶安接口道:“經過幾次大移民和戰火的血洗,留在河北的民眾已不足兩成,主要集中在幽州和魏博一帶,幽州是安祿山的根本,魏博是田承嗣的地盤,我想這兩個地方還算穩定,其次這次戰役結束後,我會控製住太行八陘,鼓勵河北民眾逃離,魏博那邊,我會調江南水軍入黃河,接應河北民眾南渡,經過這些努力,至少還能逃離一半出來,剩下不肯走的,我也無能為力了。”

他話題一轉,又對眾人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之所以命李光弼延遲兩個時辰出兵上黨,其實我就是想讓安慶緒的軍隊逃回河北,充實安祿山的力量,這樣,他和史思明才能旗鼓相當。”

........

安慶緒的軍隊按計劃應是上午巳時正出發,也就是上午十點,而李歸仁和李懷仙的軍隊已經在天不亮便出發了。

安慶緒帶著謀士高尚和數百親衛先來到了李歸仁大營,這裏已經一片空空蕩蕩,原本駐紮了八萬大軍的軍營內隻剩下幾百名士兵看守,大帳已經撤走了,駐地的空地上一片狼藉,儼如一個巨大的垃圾場,一望無邊。

各種帶不走的物品隨意堆在地上,家具、櫃子、衣服、鞋子、銅錢、瓦罐水缸,這些契丹人、奚人就像蝗蟲般貪婪,所過之地殺光搶光,把各種財物都搶到自己手中,最後帶不走全部扔掉。

最悲慘的是女人,大量的女人被他們擄進軍營,晝夜奸淫,現在沒有用了,成了累贅,寧可殺掉也不放走,沒有人知道,昨天晚上他們殺了多少漢女,一切的罪惡都掩埋在黃土之中,地上到處都是殺人的血跡。

安慶緒也不是善類,但眼前的情形,連他也不禁為之色變了,高尚馳馬來到他身後,望著眼前的這令人震驚的景象,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看來,李慶安是鐵了心要殺光李歸仁部了。”

“先生,我們幾時走?”

高尚看了看天色,“再等一等唐軍的消息,我想中午時就會有消息傳來。”

安慶緒點點頭,便撥轉馬頭去了糧庫,糧庫位於後營處,這時唯一還保留著大帳的一片營地,被營柵欄防護,裏麵有五十多頂大帳篷,每一頂帳篷裏麵都堆滿了糧食,一共十二萬石,另外,李歸仁隨軍帶走了三萬石,基本上可以維持燕軍兩個月的軍糧,還有幾座堆積如小山的草料。

安慶慶緒隻有一萬軍,要想把這些糧食辦到前線去,顯然是不現實的,李歸仁也是希望用這些糧食來留住他。

安慶緒望著這些糧食,心中著實動心了,最好能將這些糧食帶走,他知道將來河北最缺的就是糧食,河北的農民基本上都跑光殺光,將來誰給他們種地,雖然現在幽州還有點存糧,但遲早也會耗光,那時糧食危機就來了,除非是向契丹人、向粟末靺鞨人要糧,還有新羅人.......

安慶緒覺得有必要組織一支遠征軍,將新羅征服,這樣他們的物資糧草就有了保證,這個建議他一定要向父王提出。

可就在他沉思之時,一名騎兵從遠處疾奔而來,老遠便大喊:“小王爺!”

安慶緒和高尚同時勒住了馬,隻見一騎風風火火趕到,他在馬上拱手稟報道:“稟報小王爺,稟報軍師,李光弼已經出兵,一支軍隊約三萬人占領了長子縣,另一支軍隊四萬人剛剛出發,正向上黨縣開來。”

安慶緒和高尚同時吃了一驚,他倆對望一眼,這就是他們在等的消息了。

高尚立刻道:“快!我們馬上撤軍,現在就走。”

“這.....十五萬石軍糧呢?”

高尚大急,“小王爺,現在什麼時候了,還管軍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兩人調轉馬頭便向自己軍營狂奔而去,一個時辰後,安慶緒率領一萬軍隊離開了上黨縣,向滏口陘方向而去,在潞城縣,他們和先期抵達的四萬尹子奇部彙合,五萬大軍離開了河東道,從滏口陘返回了河北道。

.........

羅宋村在潞州隻是一個非常小的村莊,小得在地圖上幾乎難以找到,隻有二三十戶人家,但它背靠地一座山丘羅宋峰卻非常有特色,羅宋峰外形活像一個女人的奶子,所以當地人又叫它奶子峰,高二三十丈,孤零零地突兀在方圓數十裏的平原上。

羅宋村的人早已經跑光了,村莊便成了燕軍的指揮部,李歸仁、蔡希德的八萬大軍,李懷仙的七萬大軍,一共十五萬大軍,仿佛一個大圓一般包圍在羅宋峰的四周。

當李歸仁得到安慶緒擅自撤軍的消息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這個消息令他又驚又怒,但又不敢聲張,下令在軍營內封鎖住這個消息,同時,他又派人去請蔡希德來緊急商議軍情。

大帳裏,李歸仁盤腿坐在矮榻上,麵前橫放一把戰刀和一杯酒,他綽號叫‘人熊’,但此時他已經無法站起來了,但野獸的凶殘他仍然保留著,他眼中射出了一種陰鶩的目光,陰冷得讓人感到陣陣膽寒。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蔡希德的聲音從帳外傳來,“李將軍,這場戰役再打下去真沒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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