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名士兵大叫一聲,他被一箭射倒,眾人這才發現,城頭上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足有數千人之多,正是安祿山的親衛,他們一起放箭,千箭齊發,城下士兵措不及防,頓時一片混亂,死傷百餘人。
騎兵們紛紛後撤,史思明勃然大怒,“速回望都調兵,我要踏平博野縣!”
.......
三個時辰後,四萬史思明的大軍雲集博野縣,他們帶來了雲梯、撞木等大量攻城武器,不等紮營,史思明便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博野縣並不大,城牆也隻有兩丈高,對於騎兵來說,或許是束手無策,但對於擁有攻城武器的步兵,這座小小的縣城便不堪一擊了,四萬大軍大舉壓上,僅僅一個時辰後,東城牆便轟然倒塌了,六萬史思明大軍洶湧殺進城去.....
“副帥,沒有找到安祿山!
“副帥,縣衙也沒有!”
......
一個個不利的消息從四麵八萬傳來,史思明眼睛都急紅了,他嘶聲大吼:“給我滿城搜查,就是把縣城翻過來,也要找到他!”
這時,數名士兵押著一名安祿山的心腹上來,“副帥,此人可能知道安祿山下落。”
史思明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領吼道:“你快說,安賊在哪裏?”
這名心腹受了重傷,一隻手被砍掉了,他氣息微弱道:“我說.....隻求副帥饒我一命!”
“你快說,他藏在哪裏?”
“王爺....不在縣城,馬車壞了後,他便騎馬帶著幾名親兵離開大隊,向東逃走了。”
馬車毀壞處,還在北麵五十裏之外,史思明呆立片刻,他忽然大叫一聲,拔出長劍,一劍砍掉這個士兵的腦袋,他幾乎要瘋了,歇斯底裏地對天空大吼大叫,“安賊,那咱們就惡戰一場吧!看看天下是你的還是我的?”
他劍一揮,瞪著血紅的眼睛令道:“滿城良賤,一個不留,給我統統殺死!”
......
一場未遂的政變,一場不成功的刺殺,使燕軍出現了最嚴重的分裂,史思明公開不再承認自己為燕軍部屬,他自封為大周聖王,將他的軍隊改軍號為周,占據了恒州、定州、趙州、深州、冀州等河北西部五州,擁兵二十萬大軍與安祿山抗衡。
而安祿山卻意外地保持著沉默,盡量將史思明造反一事淡化,他心中充滿了擔憂,唯恐河北的巨變影響到河東戰場,此時,他已經無心向河東擴張了,他連發十道加急命令,命河東戰場燕軍撤回河北,他又發鴿信,命令太原的尹子奇立刻率軍南下,和安慶緒部彙合。
......
此時河東戰場的形式已經出現了逆轉,自從李光弼以兩千騎兵精銳擊敗三萬燕軍後,使燕軍的士氣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尤其唐軍使用威力巨大的天雷,更讓燕軍人人驚懼,震天雷爆炸時可怕情形隨著敗兵歸營而迅速蔓延開了,軍營上下都在竊竊私語天雷的可怕,一時間人心惶惶,所有的士兵都深深憂慮,什麼時候天雷會在自己頭頂上爆炸。
李光弼的奇襲之戰不僅嚴重打擊了燕軍的士氣,而且還使燕軍高層出現了嚴重的分裂。
李懷仙部在關鍵時刻撤軍成了李懷仙和李歸仁翻臉的直接導火線,李歸仁怒斥李懷仙部屬的自保行為使得圍殲李光弼孤軍失敗,而李懷仙部的逃跑更是最後全軍崩潰的根源,總之,所有的責任都應由李懷仙來承擔,他強烈要求革除李懷仙的軍職,奪其軍權。
對於李歸仁的指責,李懷仙的態度是毫不理睬,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經在考慮自己的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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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緒雖然是主帥,但他的直屬軍隊隻有一萬餘人,並沒有和李歸仁軍駐紮在一起,而是駐紮在距離上黨大營約十五裏外的裴村,他處於一種兩難的境地,李歸仁和李懷仙越來越深的矛盾使他左右為難,不好偏袒任何一方。
雖然自古就有虎父無犬子的說法,但這句話在安慶緒身上並不是很有說服力,安祿山算得上是厲害人物,可稱之為梟雄,而他的兒子安慶緒相比就軟弱得多,或許他麵臨的這些大將都是他的叔父級別,使他很難在他們麵前擁有威信,如果他想象安祿山一樣對這些軍隊指揮自若,那他就必須擁有超過安祿山的能力。
隻可惜安慶緒是一個平庸的武將,沒有稱霸天下的帝王之才,甚至連統帥千軍萬馬的主帥之才都不太合格。
好在他身邊有個高尚,可以時刻為他出謀劃策,使他不至於進退失據,裴村的軍營內,高尚正在和安慶緒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安慶緒背著手在大帳內憂心忡忡地走著,士氣低迷、糧倉被燒,更要命是河北出現了分裂,史思明擁兵自立了,河東戰場局勢越來越嚴峻。
他停住腳步,長歎一聲道:“高先生,我該如何是好?”
高尚沉默良久,最後無奈地搖搖頭道:“取勝是不可能了,現在我們若能保存實力而退,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但我很擔心,我們連退兵都會十分艱難,很明顯,李慶安就像一頭猛虎,在旁邊虎視眈眈,等待我們撤軍時全麵進攻。”
“先生以為我們還能對峙多久?”
高尚苦笑一聲,伸出三隻指頭,“最多三天!”
安慶緒吃了一驚,“可是我們軍中的糧食至少還能堅持半個月,怎麼隻有三天?”
“少帥,問題不是出在我們這裏,也不是李慶安那裏,而是河北,現在史思明在整頓軍馬,一時難以出兵,可一旦他整軍完畢,他第一件事就是南下邢州,奪取滏陽縣,斷我們的後路,使我們無路可退,隻能投降他史思明,要麼投降李慶安,我或許投降史思明沒有問題,但少帥你呢?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