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多人都有一種感覺,安祿山不僅是眼睛盲了,頭腦也糊塗了,基本上成了張通儒的傀儡。
果然,隻聽安祿山在屋內喊道:“傳我的命令,命令安永真立即追上高尚斬之,若放走高尚,讓他提頭來見我。”
親兵跑出屋,正好遇見了安永真,“三將軍,大帥命你立刻追上高尚,將他斬首,後麵的話,三將軍應該聽到了吧!”
安永真苦笑一聲,無奈搖搖頭,隻得轉身奔去了。
片刻,三百鐵騎如風馳電掣般向南城方向追去,高尚要逃走,隻能走南門出城。
城門的大街上已經鏟出了一條窄窄的道路,但城外卻是冰天雪地,根本無路可走,隻有小心翼翼在冰雪上行走,安永真一眼便看見了高尚的馬車,馬車就停在那裏,幾名隨從正攙扶著高尚站在馬車旁,看他的樣子就像是在等安永真來。
三百騎兵催動馬匹追了上去,片刻便將高尚團團圍住,高尚微微一笑,對安永真道:“我若沒猜錯的話,是張通儒慫恿王爺讓你來殺我吧!”
“先生大智,猜得一點不錯,確實是張佞的慫恿。”
安永真歎了口氣道:“我其實想殺的人是張通儒,而不是先生,但王爺下死令,我不殺先生,就讓我提頭去見,先生,我很抱歉,我實在無路可走!”
“那小王爺呢?小王爺不是路嗎?”
高尚其實就是在等他,他知道張通儒不會放過自己,所以安祿山必然會命安永真來殺自己,他一指前方,“小王爺現在就在十裏外駐紮了大軍,三將軍為什麼不去投靠小王爺?”
“小王爺來了嗎?”安永真有些吃驚,小王爺的軍隊已經到了十裏外,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前麵可是有老八安遠國的近兩千駐軍啊!
高尚笑了笑,“安遠國將軍已經投靠了小王爺,還有安契將軍,他也表示願為小王爺效力,現在隻剩下三將軍的軍隊,三將軍,你我都知道,進軍渤海國的燕軍已經全軍覆沒了,燕軍的危亡就在眼前,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最後害死王爺?”
“先生說得嚴重了吧!何以叫害死王爺?”
“王爺已經被張通儒所左右,現在軍隊都在小王爺手中,他還要和小王爺對抗,三將軍想一想,如果是從前他會是這樣嗎?”
安永真略一思索,確實是這樣,如果是從前,王爺肯定會順水推舟,將軍權交給小王爺,不會和既成事實為難,但現在他卻死活不可交權,那結果肯定是父子相殘,這裏麵必然是有張通儒的影響,很明顯,王爺不僅眼睛失明,心也失明了。
其實安祿山也並沒有完全被張通儒蠱惑那麼嚴重,很多時候他還是自己的決定,比如派兵北去和契丹聯合,就和張通儒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安祿山自己拍板。
但安祿山的這些失誤,親兵們卻不願意承認是安祿山糊塗,而是把責任推給張通儒,認定安祿山是受張通儒的蠱惑,安永真也帶有這樣的偏見,所以高尚才會利用安永真憎恨張通儒,想挽救安祿山的心態,來說服他。
這個說服非常有效果,安永真被說動了。
高尚見他心有所動,便又勸他道:“如果將軍能投靠小王爺,那王爺就沒有什麼依憑和小王爺對抗了,那樣,他就會軟下來,放棄俗務,好好靜心養病,更重要是,他們父子就不會相殘,三將軍,王爺看不清眼前形勢,我們來幫幫他,這不很好嗎?”
“這個.....”
安永真動心了,高尚說得很有道理,就像一個人發瘋,拿著刀亂砍亂殺,這時,如果把他的刀奪下來,再把他關起來,發瘋之人沒有了武器和自由,他就會漸漸安靜下來。
現在安祿山就是這個問題,他受張通儒蠱惑,已經失去理智了,如果他手中沒有了軍隊,那眼前所有的危機都會消除,把軍權轉給小王爺,其實就是在幫大帥。
想到這,他點點頭,“這件事讓我再想一想,我會盡快答複先生。”
“好!我期待將軍的佳音。”
安永真調轉馬頭便向城內而去,他的一名手下低聲問道:“將軍怎麼向王爺交代?”
“就說沒追上,王爺並不會真的殺我。”
騎兵隊漸漸遠去,高尚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由有些得意地笑了,即使安祿山不肯,他照樣能吃掉最後的五千精兵,他已經有了定計,就在今天晚上。
.........
雖然冰天雪地,道路行走艱難,但在柳城縣以南約十裏外白狼河邊卻開來了一支萬餘人的軍隊,他們駐紮了下來,率領這支軍隊的,正是安慶緒,他也接到了一名手下從渤海傳來的消息,安慶和被殺,最後的兩萬燕軍被契丹吞並。
這個消息便意味著燕軍一共隻剩下了三萬六千人,其中五千六百餘人駐紮在柳城縣,這是安祿山的直屬衛軍,也是燕軍中最精銳的一支騎兵,而安慶緒手中隻有三萬新兵,他當然要把這最後五千餘人的精銳拿到自己手中。
營帳中,安慶緒正背著手焦急地來回踱步,他在等高尚的消息,高尚已經入城見安祿山去了,他希望能高尚此行能有所斬獲。
“高先生回來了!”
帳外忽然傳來親兵的稟報聲,安慶緒精神一振,連忙迎了出來。
“先生,如何?父王答應了嗎?”
“一半好消息,一半壞消息。”
高尚走進帳坐下,他接過親兵遞來的熱茶,痛快地喝了一口,驅逐身體內的寒氣,他才對眼巴巴望著他的安慶緒笑道:“小王爺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先生先說壞消息。”
“嗯!王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小王爺的建議,堅決不肯把軍權轉給小王爺,說給誰都可以,就是不給小王爺,這是他的原話,後來還派人追殺我。”
安慶緒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父親竟然這麼固執,自己掌軍權已是大勢所趨,為了父子間不翻臉,他才派高尚去勸說父親,沒想到他還是不肯答應,居然給誰都不給自己,安慶緒的心被刺痛了,他不由捏緊拳頭,暗暗咬牙道:“父親,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父子關係我也不認!”
“小王爺不想聽聽好消息嗎?”高尚微微一笑提醒。
安慶緒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他連忙道:“先生請說,我險些忘了。”
“好消息就是安永真已經表態,願意考慮投靠小王爺。”
剛才高尚給安永真說了一個謊,實際上另外兩個太保並沒有投靠安慶緒,他們都還沒有接觸,安遠國駐軍在南麵,但他們過來時卻繞過了安遠國的軍營,安永真沒有想到這竟是假消息,上了高尚的當。
安慶緒大喜,安永真掌三千軍,就是他父親的禁衛軍,如果他願意投靠自己,那就大事可濟,說實話,他父親最後五千多精銳的戰鬥很強,他也沒有把握用武力拿下。
“這是我的意外收獲。”
高尚便將他路勸安永真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這件事不能拖,一旦他和安契對質,就會發現我在說謊,從而懷疑到殿下的誠意,我們今晚上就要行動,接收安永真的三千軍,控製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