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眾鄰又解勸了一會,康建方才住聲,眾人慢慢散去。你說那康建見金桃兒不是閨女的形象,遂問道:“咱女兒的婚姻已成了麼”康夫人就把這李輝枝合那螃仙姑相遇的姻緣,及二人當日當夜在亭子上看見殺人的情由,對門白公子替那商人謀親,仙姑叫許他親事才得打救活命,後來仙姑做媒,把金桃兒許配了李相公,一五一十,從頭至尾告訴了一遍。
正說話間,李輝枝進了門來,見了康建,訥頭下拜。康建一見李相公如此行禮,就知是門婿到來,連忙讓座。坐定,康夫人就要治辦酒飯,忽見一位侍女走來說道:“仙姑叫我來請康大爺前去飲酒。”這康建正要問那仙姑的來由,因李公子到來訴說了那衙門許多的故事,所以把問仙姑的意思且擱過一邊。及至聽說仙姑來請,並不追問情由,遂同李輝枝跟定了侍女來到園中,見一華采小門,進去有三間大廈,光華奪目。那仙姑出來接著二人,走至屋裏,讓康建首座。這康建想起夫人之言,向前致謝了仙姑,仙姑供上了酒肴與康建賀喜,康建複又致謝了仙姑。
康建說道:“老兒厚蒙仙姑神佑,得留餘年恩德如天,尚未報答於萬一,今日怎敢先勞仙姑置酒相待。”仙姑道:“薄酒粗肴,何足掛齒,今日為你的災星已退,特地邀你敘談賀喜。”康建道:“仙姑,你幾時來居此處”仙姑道:“自從老翁那日遊螃螗山,蒙你見愛折了一枝回家栽種,我原是螃螗山那株金桃,前世與李相公有姻緣之分,所以來居恩公園中與相公配合佳偶。當日白公子同謀殺人,我與李相公其實相見,但為你災星顯露,故不敢一時解救,後來白守義替商人謀親,原是我叫老夫人許他,以便解救你的性命。至於同謀殺人的父子二人,已經死於大海心中,那洋船就是商人的洋船,那宋家父子也是白守義雇覓的。
那商人其初打通了關節,原為求親救你而設。到後來洋船已失,因得大病,就回轉心意說:‘白守義行奸殺人,誤坑民命,理當合你償命。’遂又寫了一道書字投送上司,衙門才把白守義拿得到案,也是你的災星已退,合當還家。那金姑娘與李相公成為夫婦已有年餘,目下丁卯鄉試臨爾,明日置酒於桃亭之上,一來賀恩翁之喜,二來給李相公送考餞行。三場已畢,自有佳音,那時再為慶賀。”仙姑這一席話,康建才知道這種冤的實情出若的始末,遂又向前致謝不一。
你說那康建雖是歡喜蒙情,終是心中有些疑惑,仙姑見他眼中不斷的四下裏觀看,精神又有些恍惚。仙姑道:“恩翁,小仙原是多年得道正果的仙女,並非妖邪之類,勿得猜疑。”康建道:“仙姑說哪裏話來,我康建死而複生,原蒙仙姑的正直慷慨,豈有以妖邪反待仙姑之意乎!”二人說來說去,直至更深夜靜,方才告辭而去。一夜無話。
到了次日,那康建就置辦下美酒盛肴,陳設於桃亭會上,一來請仙姑飲酒,二來給李門婿送考,合家大小同坐於桃亭之上,舉杯相勸,飲到中間,那仙姑遂開口吟詩二句。詩雲:
今日桃亭賀醉翁,忽然一陣桂花風。
李輝枝聞聽仙姑吟此二句,遂開口回答二句。詩雲:倘然登得金榜轉,亭畔金桃樹彩紅。
話說二人詠罷了詩句,大家又舉杯暢飲,興盡方罷。書要簡捷為妙,後來李輝枝果然中了丁卯科二十七名舉人。是歲又雙生二子。這且不表。
單說那白守義拿到監中,到了秋審,即行正法。他那兩個混賬老婆也就各自改嫁別人去了。這也不在話下。到了明年,李輝枝上京會試,那仙姑又囑托道:“你上京會試,倘得會上,有官便奏,失官便辭,也不必著人南來領取家眷,等你自京都回來,再作曲處。”不知如何下回分解。